半路上突然出现的这对自称是父子的壮汉,虽说是答应我们的求助,可是要把我们往山沟里领,这黑灯瞎火四下无人,这两个人又怎么看都可疑,所以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谢绝了两人。
听我说要去前边那户去看看,年长的男人却是面带怪异微笑的说了句“前头那家你们最好别去”,说完两个人便又一前一后的钻进上山的草丛里,转眼就没有了踪影,稀里哗啦的动静也很快的远去消失。
“什么意思?”常奇胜看看前边漆黑中隐现的灯光光亮。
我摇了摇头,“不知,如果那钉子真是他们扔的,说不定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临近道路总比进山沟里强。”谢楠脚下有些踉跄着往前走去,“赶紧走吧,再这么下去我快要倒下去了。”
虽说谢楠这人并非是朋友,不过眼下三个人都落了难,眼下黑着天又找不到别的救援,所以还是三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好。
不过我还是提醒了常奇胜一句,“无论是山沟里还是前边,看来都要多小心点了。”
我们顺着公路往前走了十多分钟,眼看着那边的灯光越来越近,然后是条公路与土道的岔路口,土道旁立着一块破损的木牌子,上头的字残缺不全,勉强认出大鹏汽修几个字样,往前看去,几个灯杆歪歪斜斜的立在那,投下黯淡的光亮。
就见偌大的空地上摆满了很多报废车的旧壳子,车胎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被环绕在中的是一排老旧的房子,最靠里的是个修车棚,里头有辆农用车,院里也有些大工具,不知哪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的声响。
显然是个汽修厂。
我们走到了空地里四下看着,眼瞅着谢楠撑不住了,我伸手扶住他边看向车棚那边喊道:“有人吗?”
可吱啦啦的机器声盖过我的声音。
“我去看看。”常奇胜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我跟谢楠等了一会,没见常奇胜回来,可这时忽的身后传来呵呵呵的笑声,我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满头花白的小孩,却长着一副苍老的脸孔,站在那里咬着指甲,看着我们,神经质的咯咯笑着。..
“百岁儿。”屋门推了开,出现在门口的妇人看到那孩子急忙冲出来,抓着他嘴里急喊道:“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快进屋!”后知后觉的才看见了我们,妇人神情很快平静下来,问道:
“你们是谁啊?”
我忙答道:“不好意思打搅了,我们的车在隧道那边撞坏了,这位受了伤。”
妇人明白的点点头,冲我们招了招手,“伤的这么重,快进来吧。”
妇人带着路,我犹豫了下,谢楠已经先跟着往屋里走去,妇人在那孩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孩子扭头跑去了左边的屋子,妇人招呼着往右边的屋子走去。..
我进门时候忍不住回头看看,就见那边的门开着道缝隙,露出那孩子半张脸孔,他依旧是咬着指甲,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嘴里窸窸窣窣的笑着。
妇人走了过来,冲那边抬手挥了挥,于是那边的门关上了,妇人转头看着我无奈又苦涩的笑说道:“吓到你了吧,那是我儿子百岁儿,从小得了那样的病,就是不想吓到人平时不让他出屋的。”
我暗自冷静下来,赶紧先客气回道:“没事,是我们打搅了。”
我跟着妇人进了里屋,谢楠捂着头歪坐在桌边,炕上坐着个十七八的姑娘,手上拿着正缝补的衣服,打量谢楠。
妇人先催道:“凤儿,赶紧去把药盒子拿来,再烧点热水。”
姑娘立刻放下针和衣服,下了地低头往外跑,经过我面前时又是抬眼打量,像翻着白眼一样,那模样看着可就有点瘆人了,还好是她很快跑了出去。
这时常奇胜跟一五十来岁的男人走进了屋,男人没有说话,抬手比比划划了一阵,妇人答应了几声。
坐下聊起来才知道,男人名叫郭强,是个哑巴,靠着修车的手艺经营这么一个修车厂为生,老婆叫董花,也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两个孩子,女儿叫郭凤,十九岁,小儿子郭长寿,患有早衰症,才七岁的孩子却像六七十岁的老头。
这个家庭显然并不富裕,郭凤拿来的药只是用碾碎的止血的草药和着草碳灰,敷在了谢楠脑袋上,再包扎上就算是完事,董花端来几杯水,放在了我们三个面前。
常奇胜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而谢楠一口吐了出来,看看杯子里泡着的东西,“这泡的什么,怎么这么苦?”
董花忙说道:“这泡的婆婆丁根,虽然苦但是消炎败火,看你们是城里来的吧,肯定喝不惯,可家里条件就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茶水招待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
“应该是我们道谢,在隧洞路突然就发生了事故,要不事你们帮忙,今晚肯定在外边露宿了。”我说道。
董花叹口气,“前头那个隧洞啊在以前就总出事故,这不那边修高速公路后,就很少有车走这边的路了,你们没出什么大事是万幸。”
谢楠正看着手机,问道:“怎么没有信号,你这有座机吗?”
董花摇摇头,“这边电话是没信号的,有座机也用了不,想打电话得去前边的镇子,要想用电话等白天让大强带你去。”
郭强扯了扯她,比划了一阵,董花看向我们笑解释说:“他说明天先把你们车拉回来看能修不,能修上是最好了,你们别急,今晚先住凤儿那屋吧,凤跟我们睡这屋。”
或许因为之前碰见的那古怪的父子说的话,对这一家就觉得在意又戒备,可现在看一家人又很朴实热情,虽然还是不放心,不过人家帮了我们还留宿,所以还是要感激道谢的。
就这样,董花安顿我们住在了郭凤住的屋里,等又客气一番董花关上门离开后,我看着常奇胜先低声问道:“发觉到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常奇胜摇头回道:“没瞅见什么异常,反正也就应付这一晚,要是真能把车弄好,明天就能走了。”
谢楠早就躺下,迷迷糊糊的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要异常也是我这脑袋不太对,越来越迷糊了呢。”
“你那是血淌多了。”常奇胜边拖鞋上了炕,“睡觉睡觉。”
看看这两人一个模糊一个倒头就不动了,我无语的转头看看窗外,这心却觉得始终放不下,转念一想也是,也就留宿这一宿,明天尽早离开吧。
毕竟心里不踏实,所以我睡得也不安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的被一阵车的警报声惊醒,我抬头看去就见到窗外不断闪烁的灯光,而且忽明忽暗中一张张白纸一样的脸孔正贴在窗玻璃上,看着这边。_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