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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声音,随一道柔风落在耳畔。
他突然神色一凝,警惕的环顾四周。
这廊下雨夜里,也就只有他们二人,除此之外,唯有雨中那颗菩提树还在簌簌做响沙哑动听。
随后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果断坦言道:“这只手,虽然看起来和正常人的手没有任何区别,但之前却受过一次重伤。
导致我痛不欲生,毕竟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左右手二者缺一不可,后来经我特殊处理,以钢钉固定骨头,这才勉强能够正常活动。
可就是有一条,这只手不能经受任何伤害,不然我会痛到无力,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直接昏迷。王爷,我告诉你这个秘密,是希望有一天我要是受伤了,而且还是伤的这只手,你一定要想方设法保护我。”
听着他一字一句如此真挚,易璟瑄的内心有所触动,更是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左手轻轻一握,放在胸膛最炙热的位置,那是他的心口。
“本王向你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伤,此一诺,毕生行。”
他的目光温柔而又缱绻,满是怜惜。
虽然他并不知道云景身上到底经历了多少坎坷,但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小女子时时刻刻地护在自己怀里,绝不让人伤他一分一毫。
“多谢王爷。”
“云景,你我之间不需要言谢的。”
他宠溺一笑,欢喜至极。
走过廊下,他们二人的身影绰约如画相融在独火雨夜之中。
准备回去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转角发觉这里热热闹阁,欢声笑语,似乎十分有趣,于是时云景也心血来潮了,“王爷,咱们也去看看?”
见他笑颜如花,难得有了兴趣,易璟瑄自然是不会拒绝,甚至宠溺有加,“走,带你去看看。”
他们挤进人堆一瞧,原来是一个云鬓白发的老婆婆正在给路人送红绳子,而且这些路人还会时不时打趣一两句。
“老婆婆,你确定那颗菩提树有那么灵吗?可别蒙我们白白为你的孙女祈福啊。”
“哪有人会拿祈福这种事情骗人的?你这小郎君,怕不是听戏听多了吧?哈哈……”
“现在吉时到了,有谁愿意同我一起去菩提树那儿啊?”
这些路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以后,时云景才有机会上前搭话,他目光好奇,声如轻铃:“婆婆,你手里的红绳子有什么用处吗?为何他们一直都在说着祈福二字呢?”
老婆婆擡眼一看,瞧着面前这位少年。
长得这般绝美如仙,与他身后那位高贵冷雅的男子如此天造地设,真是让人倾羡不已,于是便客客气气的回道:
“老身这红绳子,是为我那将要成婚的孙女准备的,听算命的占了一扑,说是要请一些俊男美女在我这烟绫楼里最大的菩提树上挂上红绳子。
不仅能够祈祷我的孙女姻缘美满,还能让你们这些有缘人也沾沾福气呢,我这儿的菩提树活的比我还老,自然也就灵验得很,二位,要不要试一试啊?”
这……
时云景很是心动。
他以前只听说过古代会有一些特殊的仪式来祈求美好,不曾想,今日反而让他碰上了,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自己也来试一试?
他从老婆婆手上拿来一根红绳子,转身凝视着易璟瑄,与他四目对视,“王爷我想去。”
易璟瑄温柔一笑,胜过万千风华,他没有犹豫,“云景也想得一个好意头,那就去吧,实在是够不着的话,还有本王可以帮着你呢。”
“好。”他点了点头,满是期待。
撑着伞,他们两个走到了菩提树下,这才发觉周围都是人影繁忙,大概和他们的未意一样,都是为了沾福气的。
而且耳边还能听到那些人有说有笑的:“欸,你们说,这菩提树该不会是成精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灵呢?
我刚才听那老婆婆说,这个镇上有好几对夫妻都是因为向这颗菩提树参拜供奉,所以才能促成一桩姻缘的,待会你们祈祷的时候,可得好好默念啊。”
“这还用得着你说?不过……我倒是觉得也没有这么灵。”
“此话怎讲?”
“你没听说吗?咱们青安镇最近来了一夥贼人,专门对貌美如花的女子下手,这一连三五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贼手,我如今来这里祈祷,不是求我能得一个如意郎君,而是求我平安无事。”
“还有这事?”
“怎么没有?我告诉你啊,昨晚被抓的就是东云街江府的大小姐,也就是江心瑶。在这青安镇,谁不知道江大小姐是数一数二的诗气美人,如今被抓了,江府都已经间翻天了呢。”
“啊?这么惨……那这夥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非得要抓漂亮的女子不可呢?幸亏我们这些人长得相貌平平,不然还真怕被惦记上呢。”
“去你的吧,就你这姿色,南湘街那个二傻子都未必看得上你,哈哈哈……”
“……你是不是讨打?”
于是乎,这两个小女子打打闹闹的挂上红绳子,又相互追逐着离开这里。
有些人听着风声,也有一些志志不安挂好红绳子以后,便各自匆匆忙忙的散了去。
时云景目光一致,回头看向易璟瑄,不由得蕴藏疑惑,“王爷,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这该不会是采花大盗所为吧!”
易璟瑄沉眉凝眸,神色肃然威凛,他冷笑说:“不太像,一般采花贼都是潜进雨季直接犯案,事后一人离开,可方才他们所说的,却是带着人离开,这足以说明那夥贼人是另有目的,而且一连劫走好几个,说明他们行动镇密,诡异难测。”
话罢,他似乎是有心事困扰,又突然曲出一叹,“云景,本王想去江府看看。”
“为何?”
时云景略微惊诧,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古怪,然后冷不丁地打趣一句,“难道他们口中的江大小姐是王爷的老相识吗?”
他撇了撇嘴,显然就是吃醋模样。
看着他如此可爱而又较真,易璟瑄瞬间就忍俊不禁了,“云景误会了,是本王的母纪与江老爷有些相识的缘分,真要论起来,江老爷还曾是母妃的救命恩人呢。”
“哦?这怎么说?”
时云景好奇着一双琉璃眸涟漪灵动,满是好奇。
这时,易璟瑄回忆往事,佩佩道来,“母妃还是秀女那一年,本来是由家中护卫与仪教婆婆一同护送,结果刚到了这青安镇的那一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谤沱。
让那马受了惊吓,愣是将母妃给颠了出来,还因此被石头划伤了腿和胳膊,当时的江老爷虽然尚且年轻,但却宅心仁厚,为人忠勇。
正好也赶上他从山上夜巡回来,便将母妃一行人请回家中安置,从那以后,二人也算是有了一些情分,而且这几年江老爷时常救济贫民,建庙立寺,也算是这十里八乡的大善人了。”
他认认真真的听着,这才恍然大悟了:“原来如此,那既然是旧日恩人,如今他家遭遇祸事,的确是应该帮上一把。”
“嗯。”
易璟瑄点了点头,目光明亮清朗,他叮嘱道:“云景你先回去休息,本王带着霆风去看看,或许能够帮上什么忙。”
然而时云景果断的摇了摇头,将他的手紧紧牵着,“王爷,我要和你一起去。”
易璟瑄微微一愣,轻笑说:“不吃醋啦?”
“我哪有吃醋?”他立马矢口否认,傲娇的昂着下巴,“我说过我是王爷的小跟屁虫,王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而且带上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那好,你必须一直待在本王身边,不然本王不放心,知道了吗?”
“知道啦。”
二人带着霆风一起到了江府门前,仔细一看,这江府青墙宫门,高而方正,气派有馀,一瓦一栋皆是精巧匠成,尤其是那块大画上娟秀飘逸的“江府”二字,更是添了一种沉肃。
“王爷,这就是江府了吗?”
“没错。”
易璟瑄轻轻敲了敲门,等了片刻,便有一个小门童拉开了门,眼神试探的望了望,“你们是谁?来找何人?这是江府,不是一般人能够打扰的地方。”
他轻轻一哼,义正言辞道:“你去通告江老爷,就说是皇城的瑄王爷和是大公子来登门拜访。”
这小门童定睛一看,这几个人雍容华贵,优雅大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平凡人家,他慌张低了低头,留下一句“稍等一下,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又过一会,小门童连忙迎接,嘴边还在不停请罪,“各位见谅,我家老爷最近犯了头疾,加上一些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多有烦扰,故而这几日都闭门谢客了。”
应该是指江大小姐被人抢走的事情吧!
时云景与易君激相视无声,但都是心有灵犀。
“你家老爷在哪里呢?”炎珞羽淡淡地问了一句。
就在正堂,还请各位随我去入座。
入了正堂,灯火通明,暖如方炉。
眼前一位石青色云鹤双织青叶衣的中年男人在扶着额角,巍然而坐,气质稳重,他五官端正,面带浩然,还留了一小撇胡子,添了些冷硬魅力。
唯独那眉宇之间总是凝聚愁苦,带着心事,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叹,再缓缓阖眸。
管家清咳一声,小心提醒着,“老爷客人来了。”
江尚青擡起头来,一见这对璧人站在眼前如此耀眼灼目,他一时仓皇,便急忙上前揖礼,“江某有失远迎,见过二位,不知二位……”
他欲言又止,眼神正在打量这二人的容貌特征。
“江老爷不至于不认识本王吧?”
易璟瑄从容一笑,接着从腰间摘下一块紫金王佩,摆在了江尚青的面前。
这江尚青一瞧那上面方正铜到着一个“瑄”字,立马就认清了他的身份,”原来真是瑄王爷,初次见面,江某失敬,失敬啊。”
“这位是战神府的是大公子。”易璟瑄介绍说。
于是,江尚青目光一转,犹为惊艳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传闻中的时大公子啊,江某有眼无珠,还请二位见谅。”
“江老爷不必客气。”
时云景摆了摆手,等着入座。
下人端上茶水以后,江尚青连忙谦卑问候着,“不知道满王爷与是大公子怎么会来到了这青安镇?若是早早告诉江某一声,江某必然会替二位接风洗尘啊,如有招待不周,可不要生江某的气。”
看着他如此客气而又识礼,易璟瑄自然也就不会为难他,而是仔细询问道:
“江老爷虽是商贾之士,可多多少少都与我皇室有些情分,路过此处,理当拜访,听闻这两日江府出了一些事情,本王与是大公子是想未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
说起这个,江尚青与管家对视一眼顿时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唉……实不相瞒,江某都是为了那个宝贝女儿啊,其实也不单单是我的瑶儿,还有琴坊高的沈梨自,云素花馆的玉小锦。
还有好几个,全都在这几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街坊邻居部说是一夥贼人干的,可我们这些人轮番守在东西南北四个要口,始终不见贼人的身影,这一来二去的折腾,我是既气惯又沮丧,加上这雨季,愣是连头疾都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