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寒夜。
冷风如刀, 刮得皮肤生疼。
然而奚沅却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很热,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燃起来了。
她仰起头,双眸亮如星辰般看着周惊鸿, 满怀期翼地等着他捧出那颗炙热的心交到她手上。
周惊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唇边勾起一抹温润到极致的笑, 高挺的鼻尖蹭过她因激动而绯红的脸,薄唇压住她唇角, 声音沉澈沙哑。
“秘密就是,宝贝今夜很漂亮。”
奚沅只觉一颗心从万丈高空猛然坠入深谷, 摔得粉碎。
她面上表情不变, 温柔地笑了笑:“谢谢夸奖。”
然后她便从周惊鸿怀里退出,转身走到车旁, 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撑到现在已是极致,坐进车里她就倒下了。
周惊鸿怀里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下,周身的温度瞬间被撤离, 抬头看向贺霖时,眼中再无半分柔情, 只有凛冽透骨的寒意。
他步履从容地走到贺霖面前,说出一语双关的话:“今夜无论你心里想了些什么,都给我憋死在心里。”
说完, 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角,桃花眼半眯, 神态痞浪地睨了眼贺霖。
贺霖低声骂了句, 却还是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
周惊鸿深吸了一口, 两指夹走烟,薄唇轻启,吐出青白的烟雾,抬手拍了拍贺霖的肩:“乖一点,别和我作对。”
他将自己只抽了一口的烟,递到贺霖面前。
贺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周惊鸿痞笑着说:“我抽过的,要吗?”
“你!”贺霖恼怒地看着他,“周惊鸿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太子爷了?”
周惊鸿痞气地笑了下:“你觉得被羞辱了?”
贺霖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张了下嘴,眼神闪了闪,没敢再辩驳。
周惊鸿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直接把话挑明:“我让你替我护了她三年,你就该知道,她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不是你所谓的玩物。就算是,你敢碰吗?”
贺霖不敢,正因为不敢,他才把自己那点龌龊的心思藏了起来,没敢在奚沅面前表现。
不过他还是很惊讶,惊讶于周惊鸿竟然这么直接就承认了。
他笑了下,随即敛了一身的怒意,低着头,语气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喝酒喝昏头了,我以为她只是二哥的……”
一抬头对上周惊鸿寒意凛凛的眼神,他没敢将“玩物”两个字说出口。
但实际上,在今夜之前,他心里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觉得奚沅只是周惊鸿的一个玩物。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花钱养“金丝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富二代之间,没几个正经的,即便表面正经,背地里也都玩得很花。
各种成人party,男男女女,毫无顾忌。
什么俄罗斯转盘,一杆三洞,深水炸I弹,玩得要多野有多野。
至于“共享玩物”,更不是什么稀奇事。
周惊鸿一眼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冷着脸把手伸到他肩头,将烟灰抖落在他肩上。
“你记住了,她这辈子都由我罩着,除非我死。”
奚沅坐进车里后,醉意上头,整个人天旋地转,晕得不行,再没精力去关注周惊鸿。
她靠着座椅,难受得直哼哼,扭来扭去,怎么坐都不舒服。
周惊鸿拉开后座车门,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眉头微拧。
“软软。”他伸手去抱她,“我们坐前面。”
奚沅听出是周惊鸿的声音,想到他始终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委屈在酒劲儿的催化下放大了百倍。
“你走开,我不想再理你。”
周惊鸿弓着腰,弯身探入车中,好心情地问她:“为什么不想理我?”
奚沅嘴一扁,委屈地哭了起来:“就是不想理你。”
“宝贝,不哭了。”周惊鸿一手护着她头,一手楼主她后腰,把她抱了出来。
奚沅被冷风一吹,顿时感觉冷得发抖,四肢百骸都像是要冻僵了。
“冷。”她两手抱住周惊鸿的脖子,双腿缠住他腰,直往他怀里钻。
周惊鸿单手抱住她,快速走到副驾前,把车门拉开,将她放进去,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又为她调整好座椅,确定她靠着椅背舒服了,才钻出车厢关上车门。
钟起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啧。”他啧了声,走过来笑着打趣道,“二哥这叫什么,这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周惊鸿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抬眉:“把你这儿关门整顿半个月。”
“二哥!”钟起两手合十,朝他连连作揖,“二哥我错了,是我怠慢了二嫂,不该……”
周惊鸿直接打断他的话:“缉毒小组今日已经成立,赵越带队,明日开始暗查。接下来半个月,前后海、工体,包括你这儿一片。所以最好关门整顿,到时候若着了道,别怪我没提醒你。”
钟起敛了笑,神色肃穆地点点头:“好,我听二哥的。”然后又说,“明天产品发布会,二哥你也要小心点。周斐然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今天出来,只怕他不会让你的产品发布会顺利进行。”
周惊鸿冷冷地扯了下唇:“他不会有机会。”
钟起说:“不如我安排几个人……”
周惊鸿抬了下手:“不用。”
然后绕去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钟起挥了挥手:“二哥慢走。”
一转身,发现贺霖已经不见了。
“这小子。”
他摇头笑了下,又转头看向已经开出去很远的暮光紫库里南。
回到酒吧顶楼,钟起本来是想去周惊鸿之前进过的包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周惊鸿遗漏的东西,结果一上楼,就看到贺霖坐在露天吧台上对瓶吹。
“不是吧。”钟起笑着拍了下他肩,“贺少爷认真了?”
贺霖自嘲地笑了下:“我一个玩烂了的脏人,怎么可能会认真?我又不像周二公子那么深情。”
“别介。”钟起坐在他旁边,开了瓶酒陪他。
“周二哥也就随口一说,咱们大老爷们儿,还能为这点小事计较不成?”
“再说了,二哥未必就是深情,他骨子里有多凉薄,你我都知道。只不过他那人讲究,跟过他的女人,就算他不要了,咱们做兄弟的也不能去接手,好说不好听。”
贺霖摇头笑了笑:“钟老板这次看走眼了,周惊鸿比你我想的要深情。”说罢,他侧转着头看向钟起,“钟老板跟周惊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钟起仰头灌了口酒,回忆道:“十年前,正好十年。十年前的圣诞节,当时我还不到十八岁,还只是钟家见不得人的私生子。那年二哥在LA开了一家投资公司,我因为穷得饭都吃不起了,就到他的公司打了半个月寒假工,后来就一直跟着他混,直到现在。”
贺霖在他说话的功夫,喝完了半瓶酒,红着眼问道:“你认识他弟周照影吗?”
钟起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从来也没听他提过。”
贺霖说:“他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周照影。小时候,他们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连他父母都经常把他们认错。六岁那年,他父母离婚,他留在了京北周家,他弟周照影去了海城唐家。”
顿了顿,贺霖喝了两口酒,继续说。
“十年前的夏天,正好他们兄弟俩生日,他弟周照影来京北,跟他一起过生日。那天他新提了一辆跑车,开车带着他弟去兜风,结果出了车祸,他活着,他弟去世了。”
钟起正要喝酒,顿住,说道:“难怪他从来没提过。”
贺霖仰起头,咕嘟咕嘟把瓶里的酒全部喝了,然后站起身,壮士断腕般扬起手,砰的一声,砸碎了酒瓶子。
“十年前死的那个人,或许才是真正的周惊鸿。”
“是不是?”
奚沅醉眼朦胧地看着周惊鸿,声音又软又飘:“周惊鸿,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周惊鸿开着车,目光平视前方,淡声回道:“是。”
“那弟弟呢?”奚沅又问。
周惊鸿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背青筋绽起,语气却平静道:“死了。”
奚沅急忙说道:“对,对不起。”但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三年前跟我认识的……”
周惊鸿猛地变道加速,随即一脚刹住车,临时停在了路边。
他转过头,目光如深渊般凝视着奚沅。
“想什么呢?”他唇边勾起一抹痞笑,抬手扣住她头,把她往身前压,“我还满足不了你吗?你还想要我弟弟?”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奚沅连连摆手,“我是想……”
周惊鸿直接吻住她唇,含着她唇瓣用力吮了一下,然后松开她唇,指腹按着她唇瓣轻轻揉搓,语气强势霸道:“想也不行。”
奚沅本就醉得迷迷糊糊,被他一吻,一挑逗,更是迷糊得脑子发蒙,完全忘了要问什么。
周惊鸿又在她唇角亲了下,声音沉哑地说:“软软,是我,一直是我。”
奚沅被他亲得身体发软,连带着一颗心也软乎乎的,像泡在了暖洋洋的温泉中。
她抱住周惊鸿的脖子蹭了蹭,软甜地笑道:“是你就好。”
周惊鸿喉结一滚,再难克制,解开安全带,又把奚沅的安全带也解了,两手掐住她腰,把她抱到了怀里。
“宝贝。”他抱着她,大手摩挲她柔软的腰,低头含她耳垂,同时拉住她手往怀里按。
奚沅朦朦胧胧的,处在一种快要睡着却又没彻底睡着的状态,她恍惚间感觉是在做梦,以为梦到在老家乡下烧火,不小心碰到了烧火棍。
“烫。”她想甩开手,却被按住了。
挣扎间,她气得用手拍打了一下。
周惊鸿绷着脸闷哼了声,不得不松开她手,两手抱住她腰,把她按在了怀中。
奚沅弓着身趴在方向盘上,不舒服地扭了下。
周惊鸿扳过她脸,在她唇角亲了亲,低声诱哄:“乖乖,想不想骑马?”
奚沅拍了下方向盘:“这是车,不是马!”
周惊鸿继续哄她:“宝贝可以把车当马,乖,抬起来,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