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辰时初刻,天安殿
镇北侯站在右队之首,他的头无精打采的垂着,不时的动一下,像是打着盹。殿中魏子孟的嚎哭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睡意。
“陛下,请为臣做主,给臣死去的犬子讨个公道啊陛下。”
魏子孟看起来极为凄惨,整张脸看起来苍白,双眼浮肿,原本齐整的官服也变得皱皱巴巴,可见白发人送黑发人给他带来了何种巨大的冲击。
殿中不少臣子也暗暗轻叹,谁都有儿子,此情此景,个个于我心有戚戚焉。
雍庆帝轻撇了一眼瞌睡虫附体的镇北侯,嘴角略微抽了抽,对魏子孟安慰道:“魏卿节哀。”
魏子孟磕头谢过皇恩,嘴里还是那句话:“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魏卿放心,此事朕定会查个清清楚楚,必给你一个妥善交代,你这几日还是家中好生休息吧。”
听了雍庆帝的话,魏子孟眼中精光稍显即逝,朝雍庆帝磕了一個头,咬着嘴唇说道:“谢陛下,臣还撑得住。”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回了左边的队列中。
雍庆帝平静的看着他,心里一阵腻歪,说就说,还给我磕个头,给朕施压呢是吧,他皱了皱眉,忽然呵斥道:
“周来,你平时是怎么管教大理寺的,一个个都自作主张,朕的旨意都不遵了?还有你,韩旷,朕让你去安抚流民,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你呢?一个王翀就能把人犯从牢里提出来斩了,你真是深负朕恩啊。”
周来和韩旷见雍庆帝发怒,赶紧从队里出来,拱手谢罪。
“陛下,那王翀作为大理寺丞,本就能提调天下案件,这命案我也让衙里同僚看过,判的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陛下说要三司会审,他或许是心急了些。”
雍庆帝轻轻嗯了一声:“如你所说,那案子没问题,那王翀也算不上是草菅人命。”
韩旷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此案在流民中流传甚广,民愤极大,险些造成流民二次暴动,王翀王大人也是怕迟则生变,无奈之下不得不抗旨行事,行刑以安流民之心。”
“原来如此,那就罚王翀三个月俸禄吧,还有让他在家好好反省。”
雍庆帝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将此事高高举起,又轻轻的放下了。
群臣都傻了,啥,这就没事了?你们君臣这双簧唱得好啊。罚薪三个月?魏大人,你儿子真不值钱。
正当大家都搓着小手手期盼着魏子孟再来哭一场的时候,却见齐鼎走出队列,拱手肃声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雍庆帝冷冷看了他一眼,抬手道:“左相请言。”
齐鼎心里很是矛盾,那王翀是他最喜欢弟子的孩子,也是他调入京的,本想看在他父亲面上亲自调教一番,但此子这几个月来行事乖张出格,现在又抗旨杀人,要是这样下去恐怕不知以后还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自己就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免得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
毕竟,丢官总比丢命好。
想到这儿,他朗声说道:
“大理寺掌天下刑狱,更应严守法度,我朝判死,必要经县、府、大理寺三级核验,然后交陛下勾选,那王翀身为大理寺丞,知法而枉法,侵天子之权,不可不罚,不然以后大家有样学样,法度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