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生连忙伸过去跟他换。季云琅劫下他们那两只交易的手,微笑道:“我很像个傻子吗?”“怎么会!”琥生把吃的放到他面前,从椅子上起身,拎起小蛇就跑,留下一句,“你最聪明了!”江昼原本要跟琥生换着吃,现在他顺势坐到季云琅旁边,“尝尝你的。”季云琅瞥他一眼,不给。两人坐在一起各吃各的,吃了一多半,口味单一,实在太腻。江昼看了他好几眼,把自己的推过去,“那你,尝尝我的。”季云琅正喝水,闻言烦躁地把杯子一放,起身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时想到这是自己房间,要走也不是他走。于是他打开门,对坐在桌前的人说,“出去。”江昼不动,接着吃,顺手把他那袋拿来吃,见季云琅一直站在门口瞪自己,江昼指指他衣服,“换。”新衣服在地上滚过一遭,还沾了不少猫毛,早该换了。季云琅说:“你出去我就换。”江昼咽下最后一口,给自己倒水,“我能把持住。”一把剑从他面前飞过,扎透了他手里的杯子,季云琅烦他烦得要死,寒声问:“你走不走?”江昼起身朝他走近,季云琅下意识后退两步,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稍紧了一下,江昼注意到,止步,问:“你害怕?”“没有。”季云琅又后撤两步,指门,“出去。”江昼盯他看了一会儿,走出门。他好像已经把持不住亲了徒弟好多次,那季云琅确实该害怕。晚上,他开着窗户站在窗边吹风,忽然听到一阵翅膀扑腾和“咕咕咕”的声音,定睛一眼,是林霄经常用来传信的那只鸽子。这鸽子看到江昼,眼珠一亮,扑腾着翅膀就朝他飞来。江昼疑惑,林霄那晚和他爹一起被留在了林外,必定早就找地方藏起来了,怎么还给他传信?就在鸽子即将飞进来的瞬间,旁边窗户猛地蹿出一条小蛇来,咬着鸽子腿把它抓了进去。隔壁房间传来琥生惊讶的叫声,“你怎么抓了只鸟进来!”“……”江昼敲响了隔壁的房门。门很久才开,季云琅站在门后,手上捏着那只鸽子,神情阴郁。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开了,意味着传信的灵气已经跑了出来。江昼往屋里看,看到了半空中漂浮的一大串字。是林霄的来信,给他的。林霄说:大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跟我爹娘已经藏到了安全的地方。给你传信是因为我爹今天突然想到你上次问他那个“新名单”的事,他有点头绪了,让我找你讲讲。他说他也不确定,只是猜测,新名单应该在江昼手上。不知道大哥你现在在哪儿,离蓬莱岛近不近,方便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江昼回云家了。并且看架势,他是要稳定云家现在群龙无首的局面,然后代替云家主,接手云家跟“阁”里的事务。八方域出事前,本来就是蓬莱岛和“阁”里往来最密,所以名单在云家的可能性极大。我爹刚探到这个消息就让我赶紧告诉你,说你可以回云家接着干了。云家现在乱成这样,凭江昼跟云家主的关系,只要他有心思,必然能当上云家的下一任家主,大不了改姓云。我爹让我好好建议你,趁现在赶紧回蓬莱岛去巴结江昼,跟着他干,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当然,等大哥你日后飞黄腾达,愿意带带我们林家最好。我爹就说了这么多,大哥,下面是我想单独跟你说的:据我爹的线人说,江昼这次回云家不是空着手的,他带回了云家主的尸体。但是那天,咱俩明明亲眼看着……嘭!你懂的。后面没有了,林霄洋洋洒洒写出了一大团灵气,沉得鸽子路上飞都飞不动,这才被小蛇咬进了窗。琥生见他站在门口,急忙拎着小蛇出来,一脸歉意,“大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信,这是它咬开的。”江昼看向季云琅,季云琅什么也没说,阴沉着脸,把鸽子塞他怀里,启步下楼。江昼抱着鸽子跟上他。下楼时,季云琅不回头,说:“别跟着我。”江昼不出声,依然跟着他。季云琅要了两坛酒,跳上屋檐喝,江昼抱着鸽子坐到他旁边,顺手就拿起一坛。季云琅皱眉,“放下。”江昼已经喝了,自己喝不算,还给鸽子也喂了两口。晚风轻轻吹,明明应该很惬意,两人却沉闷闷的谁都不说话,对着星星月亮各喝各的。江昼喝完了,把酒坛放到旁边,托着醉醺醺的鸽子往上一扔把它放走,然后伸手揉了把季云琅脑袋,说:“去蓬莱岛。”他要会会新回云家的那个“江昼”。季云琅拍掉自己脑袋上的鸽子毛,微微低下头,说:“为什么?”他喝得不多,却已经上了脸,肌肤泛起红。江昼顺势靠近,紧挨着他坐下,“你在问什么?”“江昼。”季云琅依旧不抬头,他没喝多少,看起来却很晕的样子,闷声说,“讨厌江昼。”江昼拿下他手里的酒坛,晃了晃,还真没喝多少,于是他偏过头,凑近去看季云琅的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泛了红的眼眶。季云琅要哭了。江昼心跳快了一瞬,慌乱之下手忙脚乱的第一个动作是紧急抬手挡住他的眼,“别哭!”季云琅打掉他的手,“谁哭了?”江昼盯着他看。眼尾都湿了,又不是只有掉眼泪才算哭。“去蓬莱岛,”江昼说,“找他。”然后扒了那个人的皮。他累死累活哄了半天,好容易让徒弟开心点了,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江昼”,季云琅又变成了这样。他再怎么强调“江昼不爱云晏”季云琅都不相信,可一旦涉及到“江昼跟云晏有点事”,即便只是林霄信里几句话,季云琅也会相信,然后开始难过。笨蛋徒弟。季云琅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酒,“不去。”他说:“我不要他了。”江昼:“……”“眼见为实。你怎么,知道,信上是真的?”季云琅不出声。江昼说:“去看看。”然后手指弯曲,在他眼尾轻轻擦了一下,湿润润的,“真的哭了?”季云琅:“没有。”江昼:“我都摸到了。”他虚虚环住季云琅的肩,趁他情绪低落、整个人都乖乖的时候,不动声色把他往怀里带。徒弟真的太好哄骗了,他想。小小年纪出门在外,对谁都不设防,就这么被除师尊以外的人占了便宜,不是江昼吹,他现在就是趁机上去亲一下,季云琅都反应不过来。这就叫趁人之危。单纯的小徒弟,笨笨的小徒弟,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多得是居心不良的大人。想着,他就凑近,瞅准徒弟一边脸颊,“啾”一声亲……到了一把冷冰冰的长剑。季云琅拿剑挡在自己脸和他的嘴之间,阴着脸道:“前辈,我都失恋了,你就不能把持一下?”江昼把嘴撤开,平静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很脆弱,我可以趁乱,把持不住一下。”“现在我知道了。”江昼既赞赏又失望地摸摸他的脑袋。“你很,坚强。”“……”喝完了酒,季云琅回去休息,江昼送他到房门外。季云琅头也不回,砰一声关上门。江昼及时止步,差点让他砸到脸。凶凶的。他没回自己房间,转身出了客栈,先去八方域跟风洵碰了头。风洵正在出口跟骨龙对峙,他半边脸肿着,是不久前江昼亲手揍的。江昼走近后顺势摸了把骨龙脑袋,风洵一拳朝他揍来,江昼不躲,龙头替他挡了那一拳,大张开嘴咬住了风洵的手。风洵面色微冷,问他,“什么意思?”入口的守卫已经再次清了,但是风洵拿这只骨龙没办法,跟他说:“这是你的骨龙,你真的要让它守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