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四个男人轮番守卫两个女士,被迫听着屋外活尸的嚎叫,或短暂,或悠长,或浑厚,或凄厉。
一天不到,陈煜连着遇见两位血亲,好热闹的陈煜自是欢喜异常,睡觉那是不可能睡的,不论如何也闭不上双眼。
老家玉安县城,儿时常去,高中后因学业繁忙便很少造访,有时甚至过年都去不成。
疫情爆发后,更不用提,甚至都不知老家是否完好,仅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家了。
陈煜见姜艺笙也睁着双眼到处看,问道:“艺笙,睡不着?”
姜艺笙叹了口气,眼角滑下一滴泪:“我想我老公和女儿了……哥,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出去找吃的呢……”
陈煜道:“换成我,也会那么做,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姜艺笙叹道:“哥,给我讲讲故事吧,你是怎么认识嫂子的?”
陈煜瞥见另外仨靠在一起打盹的,睡得正香,便靠近了姜艺笙,压低了声音。
从自己感染丧尸病毒,讲到同于清定情的那天,陈煜愈发神采飞扬,与脸上那黑色纹路一对比,显得违和感十足。
“姐夫,这么说,姐姐好像跟你一起挺开心的嘛?”于寒的声音冷不丁传了下来,“我还以为姐姐多痛苦呢!”
陈煜嗤嗤笑着,对于寒道:“你干脆下来,跟我换位置,床让给你真是浪费!”
于寒哼了一声:“我就不!你对艺笙姐就比对我温柔,厚此薄彼。”
陈煜笑道:“特么的。你就一假小子,比你姐还野。艺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传统女性,哥不温柔点就是造孽。”
于寒嘿嘿笑道:“你敢对我姐这样吗?我姐说一,你敢说二?”
陈煜笑道:“我不说二。”
于寒笑得更厉害:“我姐以前那个前男友,叫什么来着?就是个小娘儿们。”
陈煜道:“咋,你不喜欢他?叫齐璐?”
于寒惊道:“嚯,这你也知道?姐跟你说过?”
陈煜道:“废话,你姐啥没跟我说过?”
于寒想了想:“姐跟齐璐之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哎呀,我还真得感谢丧尸,要不然……”
“打住打住,这个你姐没跟我说,你也别说了,给她留点隐私。反正你姐夫是我,不是那个齐璐。”陈煜关闭了于寒话匣子的开关。
于寒问道:“你不介意啊?”
陈煜切了一声:“有啥好介意的?你姐这样的女人,得我来征服。其他男人,哪里hold得住?”说罢,还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我这才几天没见她,就想她想得不行啊,哎!”陈煜叹了口气,“不知社区里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于寒笑道:“姐夫,你还真是个挺好玩的人,比那个齐璐好玩多了。”
陈煜笑道:“滚,别把老子跟那没种的相提并论。”
姜艺笙突然噗嗤一声,咯咯直笑,陈煜见她看着自己,便问道:“艺笙,想到什么了?”
“想不到哥哥这活阎王会怕小蜜蜂。”姜艺笙听进去了陈煜的故事,抓住了一个小小的细节。
陈煜疯狂摇头:“不是小蜜蜂,那是大马蜂,扎一下可是馒头那么大的包!”此话一出,姜艺笙显得更厉害了。
姜艺笙止住了笑,对陈煜道:“哥,我跟你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听你讲故事后,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凶残暴躁的人。但你好像又不是那么温柔……”
陈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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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简略讲述了当初刚从大学逃出来,一直到京原一号体育馆沦陷的过程。
提到俞臻的时候,陈煜明显顿了一顿,姜艺笙浅浅叹了口气,于寒呼吸加重极为反常的一句话也没说。
姜艺笙握住陈煜的手,柔声安慰:“哥,这次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是不是,于寒?”
于寒嗯了一声,探出脑袋,连连点头,看向陈煜的眼神多了一丝尊重,少了一丝害怕。
于寒心道:“姐夫是个挺温柔的人,这经历属实难为他了。”
姜艺笙心疼兄长体力消耗过大,喊醒了正呼呼大睡的三个新队友,示意该换岗了。
陈义生老老实实值哨俩小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叫醒了刘方,后者睁开惺忪睡眼,正对着陈煜那张狰狞鬼面。
刘方吓了个激灵,随后回过神来,连着两个呵欠。
来回走了两步,从桌上抓了一块巧克力,三口两口嚼完,强撑了俩小时,便喊醒了吴国强。
吴国强极不情愿站起身,打了个呵欠,两分钟不到,就去拍醒了陈义生:“该你了,俩小时到了。”
陈义生揉着眼睛:“唔,知道了……特么的,一个梦都没做完……”扯了张椅子坐下,看着窗外发呆。
天越来越亮,地平线那头一抹阳光射出,在外游荡的活尸纷纷向阴影处挪动,大街肉眼可见的再次变干净。
“各位,太阳升起来啦!该出发了!”陈义生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心情大好,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又凝成一股阴影,笼罩在心头。
众人虽然没睡多久,但皆精神抖擞,因为亲人在身侧?还是因为前途是光明的?
陈煜再次一马当先,带领众人当了老鼠,钻进了下水道。
在下井之前,陈煜给了于寒一个眼神,后者主动断后,欢快的吐槽道:“三个大男人,让本姑娘擦屁股!羞不羞?”
刘方满脸赔笑,语气低三下四:“这不是更显得大姐巾帼不让须眉吗?”
吴国强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那锃亮的光头:“大姐啊,我手无缚鸡之力,就靠您保护了。”
于寒一时间恍如龙傲天附体,对二人的话非常满意,连连点头。
行进了一小会儿,众人对下水道内的闷湿腐臭就习惯了,陈义生一脸委屈,走到了队伍最末。
于寒“咦”了一声,停下脚步道:“你干嘛?”
整个队伍都停下了脚步,陈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后面的搞什么?喜欢闻这里的味道?”
陈义生对于寒道:“姐,把棍子给我,我来断后。”
“切,别拖姐后腿,滚前面去。”于寒转头便走,并侧身让出了一个位置,“净添乱。”
“我赤手空拳也可以断后,不给就不给!”陈义生的犟脾气被激发了,快步走上前,就是不越过于寒,自己好歹是个男人,没法学那俩曾经的同伙吃软饭吃得理所当然,“男人应该保护女人……”
姜艺笙走到后方,递给了陈义生那把砍刀:“四哥,这个给你用,赤手空拳太危险了。”
陈义生感激的接过刀,对姜艺笙点头致谢,突然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二姐”,怎么突然冒出个二姐来,一直记得是二哥啊……
陈义生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从来不记得,有个二姐?”
姜艺笙柔声道:“我爷爷叫陈先军,老早就离开老家了……”
陈义生恍然大悟,叹道:“自家人,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爷提过先军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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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对兄弟姐妹最好的,二姐叫什么名字?”
姜艺笙道:“我如果姓陈,那么跟四哥你重名。”
陈义生一愣,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爷爷泉下有知,一定高兴坏了。哎,二姐,三哥都有出息,是我陈家栋梁……我是个最不争气的。”神色暗淡下去,但随即又恢复如常。
“老四,莫扯蛋了,你三哥我大学读一半,学校都没了。我们彼此彼此,估计爷爷得掀了棺材板出来抽咱俩耳光。”陈煜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到时,艺笙,跟爷爷说个情,你才是我们当中最有出息的。”
姜艺笙被两个兄弟夸得有点害羞,红着脸低下头去,走在于寒身边。
于寒叹道:“姐夫,你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感情我姐是下嫁了?”
陈煜来劲了,顺着说道:“不是你姐下嫁,是你姐夫我入赘。”
于寒哑然,这姐夫满口跑火车,简直是油嘴滑舌。
于寒突然又想起,陈煜自始至终从未提过自己的岳父岳母,一股寒意涌上脊梁骨,嘴唇颤抖,向陈煜发问:“姐夫,当初你跟姐结婚的时候,去了哪些人?”
陈煜听到这突兀的一问,愣了愣神,随即明白了于寒的意思,直言:“你姐的父母,是在第一次丧尸疫情爆发时,就没了。”
于寒听后,感到内心犹如被一记重锤击中,有那么一些东西,永远消失了。
小时候大伯大妈对自己照顾有加,每每到饭点自己都准时出现,时而刚吃完半碗饭不到就被爸妈拎回家吃第二顿。
姐姐也时不时跑来自己家蹭饭,两家人更是经常打伙饮食。
那时的四合院,其乐融融,那段日子跟姐姐于清,天天到处野,到处疯跑……
后来因学业繁忙,两家人就没住在一起了,仍然保持着联系,姐妹俩假期有空还经常相聚。
于寒情绪变得低落,把球棒塞给了陈义生,自己消化着这些信息。
于寒感到一丝异样,自己的父母情况如何,姐姐应该去见过了吧?刚才问姐夫,姐夫好像只回答了一半,我问问姐夫?
打定主意后,于寒又问道:“姐夫,我爸妈呢?”
陈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你姐她没……等等,你姐的二父二妈,就是你父母,对么?”
于寒精神一振,连连点头:“对,是啊!他们怎么样了?我一直联系不上!”
陈煜回忆起那日于清所言,于寒的父母也在尸潮中遇难,并且被于清亲手解脱痛苦……
于寒从陈煜的沉默中,察觉到了真相,颤抖着问:“姐夫……姐夫?告诉我,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陈煜叹了口气道:“早晚都得知道……你父母,也没了,他们没能挺过去……于寒,节哀,我们都有亲人去世,得背负着……”
“不,你听错了,是我姐说的吧?你又没见到,你肯定听错了,我不信!”于寒摇着头,表情平静,从陈义生手里拿回了球棍,“回去了我自己去问我姐。”
陈煜内心满不是滋味,但也不知如何宽慰,便不再言语,安心带路。
姜艺笙走到了于寒身侧,轻轻抚着她的背,于寒对姜艺笙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半晌,于寒对陈煜道:“姐夫,这消息,你多久前知道的?”
陈煜叹道:“几年前吧,那时还在地狱军服役,跟你姐是战友。那天我俩都喝了些酒,可能我听错了吧。”
陈煜想给于寒留点念想,自己当然希望当初确实听错话了,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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