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月色笼罩下, 凤清韵的耳根几乎红透了。

眼看着那个答案就要说出来了,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到了。

察觉到咒术松动的迹象后, 凤清韵毅然决绝改口道:“……都不喜欢!”

龙隐笑意一僵, 可看到凤清韵瞪他的目光,再加上自己身上感受到的迹象后, 立刻便了然了。

但他顺势便装起了可怜,一副震惊而受伤的样子:“凤宫主当真一个都不喜欢?不会是都喜欢,所以挑不出来吧?”

凤清韵恼羞成怒,直接一捧水掀到了他脸上:“……少自作多情,既然恢复实力了就赶紧起来,你想泡到明年吗?”

凤清韵言罢执意起身,他不知道的是, 那湿漉漉的破碎布料下,半遮半掩露出的腰线比彻底露出来要更惹人心动。

龙隐见状呼吸一滞,回神后立刻跟着从池水中起身。

凤清韵嘴上说得无比硬气, 却压根不敢看身后人一眼。

好在当他随手掐诀换完衣服时,转身后发现龙隐也已经换好衣服了。

只不过龙隐新换上的是紫金镶玉的法袍, 一眼望过去华贵异常,而凤清韵则换了身和前面如出一辙的白色剑袍, 朴素得几乎全靠脸撑着。

龙隐见状眼皮一跳,似是想发表点看法,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转而打算用实际行动转达。

凤清韵完全不觉得自己同一款式的剑袍买十件有什么问题, 反而一边往寝殿走一边提起了正事:“按照月锦书的说法, 以及我前世得知的情况……接下来恐怕还是要去黄泉界走一遭。”

龙隐闻言看了眼月色:“眼下是月底, 离下月十五开鬼门还有几天时间, 只能在宫里等几日了。”

言罢他忍不住看了凤清韵一眼,动作中还带着些许小心,似是怕凤清韵不愿继续呆在魔宫。

然而凤清韵在这方便本就迟钝,闻言一点弯绕没打,点了点头道:“确实无处可去,倒也正好整理一下已知的消息。”

龙隐闻言蓦然松了口气,而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两人一起回到寝殿,凤清韵原本打算继续翻那堆玉简,龙隐却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件银底绣金的袍子,一眼便能看出它的华贵。

正道最铺张的那些世家子弟,最多也就在绣纹上用一些天蚕丝,可眼下这身袍子,凤清韵定睛看过去,却发现那袍子的底料用的居然便是天蚕丝,而上面的纹理竟然是用最纯净的魔息直接凝结而成的。

整个袍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绣纹隐约间甚至有流动之感。

不说那底料,单说上面凝结的魔息纹理就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一看就是废了功夫精心准备的。

凤清韵见状都愣住了,回过神后忍不住感叹道:“……天蚕丝和魔息就是用来让你干这个的?”

“倒是还有别的用处,只不过说出来你又不乐意。”龙隐笑道,“赏脸试一试?”

凤清韵抿了抿唇瞟了他一眼后,抬手接过了那身天蚕魔丝袍。

虽然比起大部分修士来说,凤清韵的家底足够丰厚,但身为剑修,他向来在吃穿方面不怎么讲究。

而如今,换上如此华丽的衣袍,凤清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间竟被恍惚了一瞬,回神后忍不住垂眸道:“……我穿着似是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龙隐勾了勾嘴角道,“你可是花妖,合该雍容华贵。”

凤清韵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了:“我既非牡丹又非月季,哪来的合该雍容华贵。”

龙隐霸道无比道:“本座说合该便是合该。”

凤清韵看着镜子中的两人没说话,半晌道:“……多谢你,龙隐。”

龙隐一笑:“道谢的称呼就这么敷衍吗?”

凤清韵耳根一热,隔着镜子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喊了句什么。

而后在龙隐越发得意的笑容中,他扭头落荒而逃似的回到床榻边翻看玉简了,从龙隐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他红得宛如要滴血的耳垂。

鬼门开之前的这十几日,两人暂时在魔宫呆了下来,整理已知信息之余,凤清韵本体的发育情况最终也得到了一个定论。

他的花苞确实如龙隐所言,花瓣发育完全,花蕊却欠妥,一时半会儿开不出花来。

为此,龙隐给了个解决办法:“反正本座已经恢复好了,再吸点血说不定就能开花了。”

但这个办法却被凤清韵拒绝了。

毕竟只是催熟花瓣就吸空了龙隐的血气,若是再来一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龙隐为此又给出了另一个办法:“血气不足,其实也可以吸点别——”

他还没说完,凤清韵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藤蔓直接把他抽到了魔宫的玉璧上。

月锦书办事确实利落,很快便把一些细枝末节的资料整理好了,呈递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一幕。

她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口道:“殿下,您要的玉简整理好了。”

然而凤清韵蓦然回神后,看向她的眼神却有些不对劲。

月锦书被他看得后背发毛:“……殿下?”

凤清韵清了清嗓子收回了思绪,在龙隐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故作镇定道:“无事,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十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刚好够一把半成型的簪子从桃花簪变为蔷薇簪,看到那把和前世不同却同出一块天山玉的玉簪时,凤清韵哪怕早已最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一愣。

“你龙神大人说好欠你的聘礼,”偏偏那人还要嘴欠打破这气氛,“这次可没食言。”

凤清韵平白被人占了便宜,却只是瞪了他一眼,嘴上连骂都没骂,便珍重地收下了那把簪子。

又过了几日,临近鬼门开起前的一两天,两人原本正靠在寝殿内的茶几上聊着玉简内真假参半的消息,突然间,两人一起停下了话头。

远处正魔两道的交界处,一女修拎着剑,迟疑地迈过两界的界碑,却未收到任何警告。

她顿了一下后,抬眸看向魔宫,抿了抿唇毅然决然地向那边走去。

魔宫内,龙隐率先回神,神色如常地剥了颗荔枝递到凤清韵嘴边:“你师妹来了。”

“嗯。”凤清韵应了一声,张嘴接过果子,“我让锦书去接她。”

另一边,白若琳拎着剑走到一半却蓦然止住了脚步,她微微眯眼,打量着面前几个贪婪地拦在她面前的魔修。

“正道的剑修?”其中一人勾了勾嘴角笑道,“魔界的规矩,清楚吗?”

这几个魔修单个来看均不足为惧,可若是联合在一起怕是不好说了。

白若琳微微蹙眉,持剑横在身前:“规矩?等你们赢了本座再来谈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吧。”

魔修闻言怒极反笑:“不自量力的毛头丫头,给她点颜色瞧瞧,结阵!”

此话一出,泛着幽绿色的尸水瞬间从那几个魔修脚下扑散开来,而后缓缓淌开,在地面上逐渐汇聚成某种阵法。

白若琳面色微变,她掐了剑诀正准备先下手为强,可就在此刻,天幕之间突然压下一阵阴风,随之而来的是磅礴且骇人的魔息。

双方人马同时止住了动作,白若琳看向来者还有些惊疑不定,但那几个魔修感受到这股魔息后却蓦然扭头,震惊道:“暝鸦老祖——!?”

是千髅叟暝鸦,白若琳闻言心下陡然一惊。

下一刻,阴风席卷而来,黑雾散去后,一尊骷髅直直地看向白若琳,眼底闪着诡异的火焰。

白若琳的后背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是瞬间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几乎都要去储物戒中拿剑符了。

可下一刻,那实力无比强横,足以统摄一方魔土的千髅叟却向她微微一低头,语气竟有些尊敬道:“来者可是长乐剑尊?”

白若琳都被他喊懵了,以她的实力离什么剑尊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哪敢当的起这种称呼。

但和魔修自谦的情形似乎又有些过于滑稽了,最终她只能矜持地一收下巴:“……阁下找我何事?”

其他魔修见状当即震惊地看向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殿下得知剑尊远道而来,特命在下前来迎接。陛下与殿下已在宫中等候,”他说着微微侧身道,“剑尊请。”

……殿下是谁?

白若琳闻言整个人都木然了。

她原本拿着凤清韵给她的三道剑符,想着哪怕是拼掉半条命也能见她师兄一面。

她完全没想到刚一迈入魔界便如此惊险,更没想到最终化险为夷的方式会是这种。

白若琳在那几个魔修惊掉下巴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踩上了暝鸦的骨船。

向着魔宫的方向飞了良久,白若琳才逐渐回神,扭头看向那具骷髅:“那什么……敢问阁下口中的殿下是——?”

暝鸦似是看了她一眼:“剑尊到了便知道了。”

白若琳闻言没再多问。

直到骨船落地,她抬眸看着面前气势磅礴的魔宫,一时间还有些在状况外。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么这辈子不会踏足魔宫,要么会在跟随两位师兄荡平魔界时,路过投下匆匆一眼。

无论如何,她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种形式,像个贵客一样被迎进来。

……这世界当真是真实的吗?

白若琳心不在焉地跟着暝鸦走到宫殿前,期间忍不住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却见魔宫旁的那块土地空得有些突兀,似乎原本种着什么,却被凭空拔除了。

白若琳正奇怪,一扭头却差点撞上什么人。

她吓了一跳,却见宫门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有劳魔皇。”那女子向暝鸦一拜,转身同白若琳,“妾身宫侍月锦书,奉殿下之命特来迎接剑尊。”

一个普普通通的侍者,修为却几乎和白若琳持平,惹得她更恍惚了。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和月锦书走进魔宫的时候,大脑还没怎么回神。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了魔宫?还有人来迎接?

一路上月锦书还语气温柔地和她介绍着魔宫中的一切,好似她当真是魔宫的贵客一样。

这种错觉几乎迷了白若琳的眼,以至于她隔着巨大的窗户再次看到魔宫外那处光秃秃的地面时,脱口而出:“那地方原来种的有东西吗,现在怎么光秃秃的?”

话一出口白若琳就后悔了,心下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如此口无遮拦。

“有的,原本种的是彼岸花。”可月锦书竟当真给她解释道,“前些日子陛下因为一些事挨骂,为了哄殿下,便把花都移栽到浮屠山后面了。”

白若琳面色空白,好似在听什么天书,半晌竟然问道:“……那哄好了吗?”

月锦书笑道:“自然是没有,殿下生气和那些花又没什么关系,反而因为移走了那些花,魔宫外面光秃秃的不好看,陛下又挨了一顿骂。”

事情变得更魔幻了,白若琳闻言再次木了脸,这次连接什么话都不知道了。

不过也不需要她再接什么话,因为很快她便被带到了一处寝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白若琳的脚步一下子便顿住了。

却见那人正侧身坐在榻上和对面的魔尊聊着什么。

只见她记忆中向来着装朴素的师兄,眼下劲瘦的腰肢被金色的腰封裹住,身上穿着天蚕丝织成的法袍,头发用一个簪子挽起,手上则拿着几枚玉简,正侧头和身旁人说些什么。

感受到白若琳的到来,那人一下子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来者。

白若琳从来没见过她师兄这么悠闲的模样,更没料到在魔界这么多天,他非但没有任何憔悴的样子,反而整个人都莹润了不少。

就像是一直在旧人手中蒙尘的璞玉,在新人的悉心照料下却熠熠生辉。

白若琳一时间愣住了。

“若琳。”凤清韵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后,蓦然笑了一下,“瘦了。”

白若琳闻言蓦然回神,所有的不真实感尽数散去,眼眶一热,竟有些想落泪。

魔尊的寝殿内眼下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多人,以至于连坐的地方都有些不够了。

好在凤清韵早给了月锦书一枚储物戒,她见状立刻从戒指中拿出了一把玲珑九宝椅放在白若琳身后。

“辛苦你了,锦书,下去休息吧。”凤清韵言罢扭头对白若琳柔声道,“赶紧坐吧,大老远过来,路上遇到危险没有?”

白若琳坐下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凤清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果真如此后松了口气:“那就好。”

白若琳心头感慨万千,却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万千话语涌上心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先说哪句。

而在此刻,坐在凤清韵身旁全程一言不发的魔尊,刚好剥了个荔枝递到他嘴边。

白若琳记得她师兄最爱吃荔枝,可眼下凤清韵却微微蹙眉道:“半个时辰不到剥了一百个,便是当饭吃也吃饱了,腻死了,你自己吃吧。”

那荔枝都递到凤清韵嘴边,甚至碰了他的嘴唇,但听到这话后,那人却一笑,收回来就扔到了自己嘴里。

而凤清韵见状好似习以为常一样,收回视线什么话都没说。

白若琳略带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这不就相当于——

“不介绍介绍?”魔尊低沉中略微带笑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白若琳终于把满心扑在凤清韵身上的注意力稍微分出来了几分,扭头看向这个……把她的师兄从仙宫的泥沼中抢走的男人。

平心而论,魔尊看起来一点不像传闻中喜怒无常的样子,反而看着她的就像是在看一个天赋卓绝的后辈。

白若琳见状脸色更不知道该如何摆了。

来之前她做好了和仙宫内其他弟子一样挨魔尊巴掌的准备,而她对这个先前一剑赢下自己师兄的魔道至尊着实也没什么好印象,却没料到会是如此光景。

此刻的她就像是爹娘不合,终于劝着亲妈离了婚的小姑娘,但当她真眼睁睁看着亲妈改嫁,又下意识对这便宜爹感到抵触。

于是她忍不住抿了抿唇,等着凤清韵介绍彼此。

凤清韵道:“我师妹白若琳,你没印象?”

龙隐一笑:“仙宫那么多白眼狼里唯一养出来的好笋,又相当于你半个闺女,你闺女自然便是本座闺女,怎么会不认识。”

“你少占我便宜。”凤清韵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而后扭头和白若琳道:“你莫要听他胡说,喊他前辈便是。”

凤清韵都这么说了,白若琳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道:“……前辈。”

“嗯。”龙隐倒也冠冕堂皇地应了,而后他拿出一枚储物戒递给白若琳。

白若琳:“……?”

她一下子愣住了。

“他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凤清韵解释道,“收着吧。”

白若琳就那么神情恍惚地收了魔尊的见面礼,一时间感觉今天的自己像个才炼气的愣头青,世界过于魔幻了。

凤清韵温和道:“所以若琳这么千里迢迢地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若琳闻言回了点神,深吸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其实也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师兄,听花盈说……说你在魔界开花了,便想来看看你。”

凤清韵一顿:“花盈把百目果带回去了?”

“嗯。”白若琳点了点头道,“之前大师……那谁瞒着我让花盈他们来魔界找百目果,回去给柳无治病。花盈果真带回去了百目果,可柳无吃了她带回去的百目果后……境界却直接掉到了元婴。”

“仙宫上下对此事都很震惊,花盈的师尊……唉,就是大师兄,执意要治她的罪,还要让她说出百目果的来历,可她咬死不愿意说,之后柳无也极力声称他吃下那果子前是知情的,还说自己罪有应得,可除此之外的内幕,两人却都不愿意说出口。”

“大师兄一气之下把花盈罚去炼丹室思过了,我动了点手段去寻了她,多的她不愿多说,只告诉我说……”

说到这里,白若琳忍不住看向凤清韵:“说她见到了师兄你,还说你在魔界开了花,我实在怕你出事,便想来看看你。”

言罢她想起什么般连忙补充道:“我来的事情没有和大师兄说,还请师兄放心。”

凤清韵闻言心下不禁动容,他的小师妹只是因为一个听说的传闻,便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拎着剑来魔界寻自己。

如此怎能让他不感动。

不过在感动之前,眼下还有另一件事亟待解决——

“你来时并未和慕寒阳提及此事?”凤清韵问道。

“没有。”白若琳立刻点了点头,“师兄走之后,大师兄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找遍了各种办法想寻你回来,但仙宫上下一团乱麻,他碍于俗务无法抽身。”

“如果得知我来寻你,我怕他执意跟来或者让我带什么传声符,师兄不喜……不愿见我。”

“我怎么会因为他而不愿见你呢。”凤清韵语气柔和道,“不过,你的警惕性够高,但对于咒法的敏锐度确实该练一练了。”

白若琳一愣。

“传声咒倒是没有,不过有人在你身上下了监视咒,你没能感觉出来吗?”

凤清韵说着一抬手,在白若琳愕然的目光中,无数光点从她身上升起,而后在三人面前汇聚成了一个半身人影。

白若琳看到那人的一瞬间,面色一变,立刻从椅子站起来难以置信道:“大师兄——?!”

凤清韵却和她截然相反,抬眸心平气和地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

——那果然是慕寒阳。

“清韵。”那道身影柔声唤道。

月余未见,那人的样子却还是一如既往,好似当真多么深情一般。

凤清韵淡淡道:“慕宫主,好久不见。”

慕寒阳好似被他冷淡的态度刺到了一样,眼神却忍不住落到了他身上。

只见那一个多月前,从道侣大典上毅然决然离开的人,眼下身上穿着银白绣金的衣袍,富贵逼人间不像是苦修的剑修,反倒像是被人金枝玉叶养着的花妖,和在仙宫时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浑身上下无一处细节不在说——离了仙宫,没了他,凤清韵确实过的很好。

慕寒阳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像是倒了醋瓶,张嘴便道:“清韵,师兄知道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人打断了,只不过打断他的并非凤清韵。

“哟,这不是我们小宫主的前夫么,又让你知道什么了——”龙隐话说到一半当即挨了眼刀,立刻勾了勾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道,“哦,不对,忘了我们家小蔷薇不喜欢这么称呼你了。”

慕寒阳蓦然回神,意识到龙隐话里的意思后,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清韵,你居然让他看了你的本体——”

“方才听了那么多,就不必装的如此震惊了吧。”凤清韵却轻描淡写道,“花盈没告诉你吗?他不但看了我的本体,还吃了我的花苞,但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慕寒阳闻言,面色瞬间黑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龙隐见状一下子笑了,剥了壳荔枝递到凤清韵嘴边,方才还在说今天吃腻了荔枝的凤清韵,垂眸看了眼送到嘴边的东西,最终却勉为其难地张嘴接了。

似是在慕寒阳面前故意给某人撑面子一样。

龙隐见状笑得更灿烂了,他扭头看向慕寒阳,挑了挑眉道:“你看看你,千里迢迢费尽心机图什么呢?好聚好散不行,何必非要让自己输得这么难看呢。”

“毕竟你只是个——”顶着慕寒阳怒极的视线,龙隐俨然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飞扬跋扈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嘲讽道:

“被遗弃的败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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