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栽赃嫁祸

杨忠一行人踏上了寻觅刘明的路途,而于乐则心急如焚地折返县衙,直奔师父周正所在之处。

“情况如何?那几位是否已经被你妥善安抚?”周正面色凝重,目光如炬地询问着。

于乐神色迟疑,吞吐片刻后,终是开口:“师父,我那几位兄弟中,有个名叫刘明的,昨晚竟彻夜未归。他……他与曹阿蛮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意滔天。我担心,是他按捺不住,孤身前往曹阿蛮的住处。原本,他或许是想手刃仇敌,可到了那里,发现曹阿蛮已命丧黄泉。情急之下,他可能起了贪念,取了钱财,趁夜遁走了。”

周正直勾勾地盯着于乐,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于乐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浑身不自在,心里直发毛,仿佛被无数只小虫啃噬。

“刘明那个小家伙,有眼不识泰山,白白糟蹋了你的一片深情厚意,还跟你彻底翻了脸。而你,则起了嫁祸给他的念头!”周正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于乐心底的秘密。

于乐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羞愧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躲避这难堪的一幕。

“此举亦正亦邪,其正之处,在于世人常言“无毒不丈夫”,为了一片光明坦荡的前程,不拘泥于琐碎细节,展现出非凡的胆识与深沉的心机,此乃成大事者所必需。然而,其邪之端,却在于栽赃陷害之举,实非正人君子所当为,有违仁义之道。

于乐,你心中所愿,究竟是何等模样之人?是愿成为那胸怀壮志、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还是坚守正道、远离奸诈的君子之风?”

周正的话语触动了于乐的心弦,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是啊,在这茫茫世间,自己究竟渴望成为怎样的存在呢?这样深刻的命题,母亲似乎从未与自己探讨过,也未曾问过自己的意愿与梦想。

“师父,”于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探寻,“我……我想成为一个,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人。”

“哈哈,好,确是极好!你的答复颇合我心意,这世间之事,又何来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之分?不过是世俗眼光,众口铄金罢了。罢了,你且放宽心,关于你的事情,我自会替你妥善处置,你只管安心当值便是。”言罢,周正爽朗一笑,身形一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叫了一群衙役,浩浩荡荡地迈出了县衙的大门。

于乐神色恍惚地踏进了自己的办公领地,尽管有师父在一旁鼎力相助,但在那未知的裁决降临之前,他的心弦依旧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将命运的走向交予他人裁定的滋味,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令他感到无比的憋闷与无奈。

再者,师父对他那超乎寻常的关怀,也在他心头萦绕不去。难道仅仅是因为师父慧眼识珠,欣赏自己?他暗自思量,自己算不得什么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却也不禁疑惑,这份厚重的垂青究竟源自何处。

寒风如刀,切割着室外的每一寸空间,而屋内的于乐,内心却似被烈火烹煮,翻腾不已,紧张的情绪几乎要溢出胸膛。他推开半扇承载着寒风与期待的窗棂,目光不时掠过县衙的大门,心中满是对师父周正归来的深切期盼。

时光在焦急的等待中缓缓流逝,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于乐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师父周正引领着一队衙役,押解着杨忠、耿强、徐许、张大龙等四人步入县衙大门。这一幕,对于满心期待的于乐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愕与不安:师父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一直以来,师父所言之辞皆是虚妄,此刻的抓捕,是为了让杨忠等人成为证明自己杀人的证人?

思绪纷飞,如乱麻般纠缠不清,于乐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瘫软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心神俱裂。他尝试着拼凑起事情的碎片,却发现自己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每一步猜测都似乎踩在了虚空之上,无助且彷徨。怎么办?

“于乐,于乐,你想什么呢?你师父正唤你前往他处,似有要事相商。”一个时辰悠悠而过,正自神游物外的于乐被一名衙役轻轻摇醒,言语中带着几分急切。

“啊,多谢小哥提醒,我这就前去。”于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应间仍带着几分未散的恍惚与不振。

于乐脚步轻快,带着几分急切,一路小跑着抵达了师父周正的办公处。

“师父,徒儿来啦。”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喘息,脸上尚挂着几滴未干的汗珠,在日光下闪烁。

周正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洞察人心的深邃:“瞧你这一头的汗,是因为见我拿了杨忠那帮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吧?”

于乐点了点头,坦然以对:“师父说的是,徒儿确实心中忐忑。”

“无须惊慌。”周正轻抚着案头的文书,语气坚定而从容,“我此举,实则是为助你坐实刘明杀害曹阿蛮之案。通过拘捕他们,逼问刘明的下落,将祸水引到刘明的身上,这样,此事必将在民众之间迅速传开,对你而言,无疑是大利之局。故而,你大可放宽心。”

周正的话语,宛若春日里温柔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滋润了于乐心田的每一寸干涸,瞬间平息了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于乐膝弯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周正的身前,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师父,您的恩情,高过山岳,深似瀚海,徒儿此生怕是难以报答万一,唯有将其深深刻入骨髓,铭记于心,誓死追随您的脚步,不离不弃!”

周正缓缓站起身形,以一种近乎于呵护的姿态,轻轻将于乐搀扶而起。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温和而深邃的笑意,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乐啊,你的未来之路,宽广无垠,光明如炽。在这往后的岁月里,切莫让那些繁琐的世俗之事,成为羁绊你前行脚步的枷锁。你要深深地记住,这世间所有能够成就非凡之事的人,必定有所坚守,亦必定有所割舍。那些人值得你倾心相交,那些人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你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乐心中豁然开朗,师父的这番话无疑是对他的一次深刻指引。“是,师父,弟子定当将您的教诲铭记于心。”

“如此甚好。”周正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你那几位小兄弟,为师已命人释放。他们对你的情谊深厚,竟无一人泄露你昨夜与他们相会之事,反而齐心协力为你遮掩。这样的朋友,你可要珍视并善用,他们或许会成为你日后道路上的得力助手。”

“我……我会倍加谨慎,步步为营的。师父,我听闻小师妹怀揣着步入学堂的梦想。想我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县衙那笔奖赏足够我温饱之余尚有盈余。我思忖着,小师妹的求学之资,便由我来肩负吧。身为师兄,为她略尽绵薄之力,也是我分内之事。”

周正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心中暗赞:“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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