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总有人要背负起这个骂名的。”
顾长留缓缓走到火炉前，炉火熊熊映照在他眼眸里。
“我一人承受，足矣。”
视线忽然随着模糊的场景，一起缓缓往前。看到来人的墨无忧似乎怔了一下。
“是我自己要求的。”声音的主人是个稚嫩动听的女声。
“我不怕。”
墨无忧眼神无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又阴沉地扭头：
“我不会继续打造这把剑了。”
“你若是非要如此一意孤行，就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墨无忧转身离去。
顾长留在原地驻足凝望，片刻后扭头柔声笑道：“没事。我猜到了。”
“以大师兄的性子，肯定会这么说的。”
“不过，就算没有大师兄，我应该也能把剑打造出来。只是需要点时间。”
“放心。你很勇敢。我也会陪你一起勇敢下去的。”
他俯身揉了揉视线主人的头发，笑容温和亲切。
视线停留在他的笑脸上，稚嫩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会死吗？”
“……每个人都是会死的。”
顾长留笑容苦涩起来：“我其实，早就该死了。”
“在师姐去世时，我就该跟着她一起走的。”
“只是，至少最后，也要将这柄剑完整的传下去。”
“这剑上，寄托的不仅仅是渡过三旬天劫的希望。”
“……更是我人族薪火。”他声音清朗，眼神眼渐渐坚定起来。
——
虞山，师尊洞府前。
陈胤盘膝坐在洞府的大门口，在他身前香儿和落落都有些紧张地望着屋内。
“怎么样了？剑气还没散吗？”
陈胤扭头片刻，缓缓收回视线摇头：“没有。”
……正好相反。
凝聚在洞府上空的剑气，越来越浓重了。
自从剑姑娘吃下了长明碎片之后，她便忽然晕了过去。不仅如此，她体内的剑气忽然爆炸一样扩散开来，几乎到了陈胤都难以抑制的地步。
那种古朴、厚重，仿佛磨砺了几千年才一招锋芒毕露的恐怖锋锐。陈胤从来没见过。
陈胤很确信，哪怕让个太清境巅峰的修士被这剑气剐蹭一下，也是不死就掉层皮。
为了防止她误伤到众人，陈胤立刻将她带到师尊洞府里修养。
只是，剑姑娘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如今盘踞在洞府上空，已经汇聚成了一道气息恢弘恐怖的庞大剑气，还在不断扩大着。
那种气息，堪比天劫。
陈胤也完全没想到，剑姑娘吃了长明碎片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才仅仅是一片碎片而已……”陈胤皱眉喃喃自语，“难道说拥有剑灵的长明，竟然有这么恐怖吗？”
落落则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屋子里：“不知道剑姑娘有没有事啊……”
“啊！师兄！”
香儿忽然跳着拉过陈胤的手，兴奋说道：“魔道道主醒了！”
陈胤眼前顿时一亮。
——
“……是吗。”
望着悬浮于身前的传音令牌，还脸色苍白虚浮，一副病恹恹样子的魔道道主无声一笑：“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长明上。”
“看来先前让你好好照顾它，倒是一语中的了。”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陈胤皱眉问道。
“……我的先祖就是魔尊墨无忧。”
他的语气有些怅然：“这段辛密，即便是先祖也极少对人提起。除了我们直系血脉，几乎没有人知道了。”
“因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故事。”
“你可知道，当年在修仙界，为何会有仙尊与魔尊二人对立吗？”
“……因为理念不同？”
“不。因为更简单的原因。”魔道道主墨旬说道，“因为魔尊当年曾一度发疯成性，一夜间屠灭过一整个州城部落的人。”
“而其中，包括仙尊妻子的家乡。”
陈胤眼眸一缩。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原本和仙尊齐名的人族天骄墨无忧，一夜之间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魔头，引得全人族追讨。”
“而仙尊的妻子，也是在那个时候悲痛欲绝，最后选择了嫁给仙尊。”
一夜之间发疯成性？这是为何？
陈胤忽然想起了什么，渐渐沉默起来。
“那剑姑娘呢？”香儿又追问。
“仙尊妻子去世后数年时间，仙尊终于找到完整铸造道剑的方法。即寻灵。”
“他历尽千辛万苦，满世界寻找能够成为道剑剑灵的东西。而最后他选中的剑灵……”
墨旬顿了顿。忽然又换了个话题。
“仙尊与妻子大婚后半年，仙尊妻子便怀了身孕。”
“一年后，仙尊喜得一女。”
“取名为……顾明月。”他的声音低沉。
香儿怔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震惊地捂住了嘴。连落落反应过来后，也眼里满是惶恐。
陈胤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艰难地说道：
“……不会吧？”
“仙尊他……”
“把自己亲女儿，拿去炼剑了？”
（回家过年了，因为作息和家人相差过大，今天调作息调到想死，头一次体验到码字码着码着睡着的情况。）
（明天双更。今天再当一天死人，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三百三十、墨无忧
上古时期。三旬天劫之后。
长留山的密室里，传出了经久不绝、瘆人无比的嘶吼。
“唔呃啊啊……”
那声音像是被囚禁的野兽，在笼子里拼命挣扎着。
这声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渐渐小了下去。
等到没有声息之后，顾长留才一脸复杂地推开了密室的门。
“大师兄……”
密室的正中间，被铁链捆住、汗如雨下，近乎虚脱的墨无忧，正垂着头，拼命喘着粗气。
他艰难而疲惫地抬起眼，看了一眼顾长留。
“不能再参悟双大道了，”顾长留声音有些急切，“真的太过危险了！”
“一旦我们迷失，就再也没有人能对抗三旬天劫了。”
“参悟不了双大道……一样无法对抗三旬天劫。”
墨无忧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平静。他的眼眸深沉的像是无边的夜幕。
“你我二人，一人清醒便足够了。双大道是越境使用道境至宝的最低要求，总要有人去做的。”
“可是……”顾长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墨无忧制止了。
“如果我真的迷失了。”墨无忧静静看着他。
“……不用留手。”
顾长留不说话了。
他眼眸哀伤地看了一眼墨无忧，难过地说：“其实，我来也可以的。”
“大师兄本就是师尊最为骄傲的弟子，也是我人族最优秀的天骄。你才应该留下，参悟双大道这么危险的事情应该由我来的。”
……还有明鸾师姐。
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明鸾师姐会有多伤心？
只是这句话，顾长留没有说。
墨无忧望着他，忽然疲惫地笑了笑。
“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