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对吗？”剑姑娘疑惑地歪着头，“人不就是会做这种事吗？别的像做菜刺绣什么的，我也学不会啊。”
“没让你学啊，我是让你感受！感受懂吧？你看到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吃饭，难道都没什么触动吗？”
剑姑娘摇头摇的很果断。
于是陈胤放弃了。
他发现，想要教会这个小姑娘拥有人的情绪，根本就妄想。
“算了。你爱咋样咋样吧。”
陈胤疲惫地甩给她一柄剑，让她自己找地方玩去。剑姑娘自然美滋滋地捧着剑吃了起来。
等她离开后，陈胤才叹了口气，揉了揉一旁还在熟睡的落落，起身出门上山，去了师尊洞府。
……不知道师尊留下来的东西里，有没有和剑姑娘有关的。
短时间之内，陈胤也找不到能让剑姑娘恢复记忆的方法，所以他只能大海捞针一样碰碰运气。
师尊洞府里留下了很多她千年来搜罗的典籍书卷。数量恐怖无比。
关键是这个懒蛋还懒得收拾分类，所有书都是随便一堆一堆扔在一起。陈胤想找都没有头绪，只能一本一本慢慢看。
而且师尊是真的啥书都看，每拿起一本书，都跟开盲盒一样。
你永远不知道你拿起的是哪个一度鼎盛宗门的镇宗神功，还是一本路边小摊上随处可见的小黄书。
就在陈胤翻出来第五本小黄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香风：
“师兄，看什么呢？让我看看——”
陈胤刚一转身，正对上了罗裙娇俏的香儿。
而香儿也趴在陈胤肩头，正好看清了他手中的书。
陈胤：“……”
香儿：“……师兄，不至于吧？”
她有些幽怨地嘟起红唇：“家里又不是没有小师妹，干嘛还一个人偷偷看小黄书打手冲啊。”
“……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承认也没关系的嘛，又不丢人。”
陈胤懒得辩解了，随手将那本书也扔到身后，继续一边找一边问：“听大师姐说，你去魔道找消息了？”
“嗯。”香儿点了点头。
“魔道道主醒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找到了别的线索。”
陈胤好奇地接过香儿递来的那一本族谱。当他看到开头那明晃晃的“墨无忧”三个大字时，他怔了一下。
“就是传说中的上古魔尊。”香儿低声说，“按照魔道的典籍记载，历任所有的魔道道主都是由魔尊血脉一脉单传。”
墨无忧的……后代？
墨无忧不是顾长留的师兄吗？不是和他一样，是僧人引以为傲的弟子吗？
怎么忽然成了魔尊？
“在族谱的背后，有一段只有魔尊血脉，或者修炼《淬冥诀》的人才能看到的话。”
香儿将族谱反倒背面，将手指点在了印记之上。
族谱的背面，缓缓浮现了一行字。
……神剑长明，可弑神断道。
长明有灵，魔道后人当侍奉左右。
万古生机，皆系于此剑之上。
“长明……有灵？”陈胤喃喃起来。
原来如此。
“长明剑缺的，是剑灵啊。”
怪不得当年的顾长留和墨无忧，始终没能打造出完整的长明剑。
他缓缓合上书卷，眼眸里闪过一抹思索。
他想起了剑姑娘。
“难道仙尊费了那么大力气，将她藏在天途险域的中心。就是因为这个？”
“剑姑娘……就是仙尊制造出来的长明剑灵吗？”陈胤喃喃自语起来。
“剑姑娘是谁？”香儿好奇地问道。
“我和大师姐之前去了一趟天途险域，在里面有一个仙尊留下的结界。藏了一个浑身剑气的姑娘。”
陈胤解释到：“我们将她带回来了，只是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如今看来，或许她就是长明剑灵了。”
香儿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那岂不是说，能把师尊救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剑姑娘对长明剑的气味如此敏感，或许也不是巧合。
只是陈胤还有些不解。
剑姑娘若不是人类，自然瞒不过陈胤和沈霜琏的眼睛。
虽然剑姑娘体内如同一团乱糟糟的剑气风暴，记忆也十不存一。但她肯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之前从未见过剑灵的陈胤，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剑灵难道是人类变成的吗？”
陈胤还以为会是某种附着于剑身上的灵体。
而且，还有一点陈胤更是奇怪无比。
如果顾长留和墨无忧早就已经找到了铸造完整长明剑的办法，甚至连剑灵都已经造出来了的话。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完整的长明剑做出来？
两人又为什么分道扬镳，一个成了仙尊，一个成了魔尊？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是陈胤也懒得去深究到底。
只要能赶紧将完整的长明做出来，把师尊带回家，别的他也不在乎。
“走，我去把她喊回来。”
——
师尊洞府的大厅里。
剑姑娘跪坐在地上，歪着头。
“你真的愿意给我吃那个剑的碎片了吗？”
陈胤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那柄剑的剑灵。”
“不过以防万一，我先给你吃一片看看情况。”
“你要是想起什么了，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知道了吗？”
剑姑娘此刻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他手中的长明碎片吸引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陈胤也不多说，将一片碎片递给了她。
剑姑娘像是捧起了香喷喷的佳肴一样，眼里亮着清光，一口吃了下去。
下一刻，她的身子忽然颤了颤。
陈胤眉头一皱，眼疾手快地冲了过去。
抢在剑姑娘昏倒之前，抱住了她。
“怎、怎么了？”身后的香儿惊呼着捂嘴。
陈胤没有说话。
他紧紧皱着眉头，半晌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原本光洁的手掌，此刻已经满是被剑气刮伤的淋漓血痕了。
三百二十九、牺牲一人以救天下
一片模糊间，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昏暗的屋子。
炉火旺盛，面容熟悉的两个人站在炉火边争执着。
“顾长留，你疯了！”
相比当初少年不羁、意气风发的顾长留，如今的他身上少了那么一份少年气，眼角和脸颊的线条都染上了沧桑。连眼神都像是快要枯萎的树。
在他面前，墨无忧也不再是当初沉稳严肃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妖异与凶戾。
“谁都可以是道剑剑灵，只有她不行！”
“……我没得选。”
面对墨无忧的质问，顾长留的声音显得无比疲惫沙哑：“各方条件来看，她都是最适合的。”
“那也不行！”
墨无忧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凶念和杀气：“别告诉我，牺牲一人救天下，就是你口中的大义！”
顾长留没有说话。他看上去似乎很累，目光呆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当真是疯了！比我还疯！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对得起——”
“明鸾师姐吗？”顾长留忽然笑了起来，“那你呢？”
“明鸾师姐到死都在等你。”
“可她等到最后都没等到。你在哪里？”
墨无忧顿时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