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地哽咽着。
“我以后，以后不会闹脾气了，不会再、再任性了。”
“我、我会会乖乖听话，被你欺负也不会再闹了。”
“不会再缠着你陪我玩，不会再使唤你给我买酒。”
“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好不好……”
“晴晴不在了……花姐也不在了……虞盟的大家都不在了。”
“你要是也走了，我真的……真的……呜呜”她轻轻打着嗝，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胤心里痛了一下。
他看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孩。她抓着自己的衣襟，那么用力。
像是抓着她的全世界。
二百八十二、千年后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雪落满了两人的发丝肩头，淹没了脚踝。
久到虞灵哭累了，死死缩在陈胤怀里低声抽泣着。
陈胤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维持搂住她的姿势。
等到虞灵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的时候，陈胤才低声呢喃道：
“好了。乖。”
“不哭了。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虞灵缓缓抬起头，她好看的清眸此时都哭的红肿了，鼻尖泛红，嘴唇紧紧抿着。
被雨淋过的眸子湿淋淋的，带着近乎哀求的光。
“小灵儿，你知道吗？”
“人要长大，就要学会两件事。”
第一件，是分离。
但第二件。
“是与想见的人重逢。”他柔声说道。
虞灵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其实，一直到千年之后，我依然认识你。”
“那时候，我是个被你捡回山上的脏小子，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
“可你，还是那个耀眼如初的虞灵上仙。”
陈胤伸手，捋了捋她哭到凌乱的发丝，温和地笑着：
“我会离开。但并不是永别。”
“千年之后，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要……要怎么做？”她依然哽咽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
陈胤摇了摇头：“但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
虞灵拼了命地摇起头来，依然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你的话，我……我什么都做不到的……”
“你做得到。”陈胤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一些，“你是虞灵上仙。是我们的大姐头。”
“你比你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虞灵泪眼婆娑地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乖，别哭了。”
陈胤轻柔地安抚着她：“不要难过了，我们还会重逢的。”
虞灵的啜泣声渐渐小了下来。
“可、可是。”
“一千年……我会不会，已经变成老婆婆？”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到时候，又老又丑，你肯定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陈胤失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哪怕将来，我们的小灵儿真的变成白发苍苍，牙都掉完咬不动东西的老婆婆，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大不了，到时候我天天喂你吃饭。”
“才不要……”她又哭又笑，最后只是怯生生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变成丑丑的老婆婆呢。”
陈胤也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着，一直等到雪停了，积雪已经没过小腿。
“……还有几天？”一直沉默的虞灵忽然开口。
“三天。”陈胤低声说。
她不说话了。
陈胤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接受了这件事。
但是很快，她就抬起了头。
“那这三天。哪里都不许去。”
“……陪我。”她眼圈红红的，赌气一样说道。
陈胤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
——
最后的三天，像是世界末日前最后的疯狂。
那三天里，两人几乎没怎么交流说话。每时每刻都在缠绵。
从屋子里的床上，到浴室，到大厅，甚至到屋外的溪边树林里。
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两个人都像是贪婪的小鬼，将每一分每一秒拆成几份来享受。
这三天，虞灵比平时主动的多。
她近乎贪求般索取着陈胤身上的每一处。
指尖划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嘴唇全天都紧贴在他的嘴唇上，像是要牢牢将这个味道记在心里。
雪也下了整整三天。
屋子周围都被洁白淹没。
那场离别，终究没有在冬季的末尾前，就迎来结局。
三天后，在不器山的山顶。
陈胤站在山崖上，静静看着山下的风景。
虞灵则是在他身后，低垂着小脑袋，一言不发。
“好啦，别这么难过。开心一点。”
陈胤笑着说道：“我喜欢的小灵儿，可是比谁都要强的女孩哦。别总是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虞灵眼角依然泛着红，她晶莹的眸子盯着陈胤的脸，又委屈又不肯说话。
陈胤想了想，走到她身边。
“临走前，我还有三个礼物要送给你。”
第一个，是一块令牌。
上面写了“万香阁”三个字。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一个能够无拘无束买衣服的地方吗？”
陈胤将令牌递给她：“这个商会，是我和一个很有经商头脑的修士一起创办的。算是我们自己的商会。”
“往后，你就是这个商会的主人。”
“……风家依然还有残党在人间残留。”他低声嘱咐起来，“或许会对你不利。”
“必要的时候，万香阁会成为你的助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往后你想穿衣服还是喝酒，都有地方可以免费消费了。”他笑眯眯地说道。
虞灵默默接过了令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个，是一把剑。
虞灵不陌生。陈胤就是用的这把剑，和自己一起在界域通道里，抵挡住了三旬天劫。
“可惜的是，长明在三旬天劫里被我使用过度了，有些损坏了。”
陈胤望着光泽已经近乎完全黯淡的长明剑，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不过，以后应该是用得着的。”
“就算用不着，留着当个念想吧。”
“看到它。就当做看到我了吧。”
虞灵捧着剑，又忍不住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