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过是简单的粮草被劫,到了最后牵扯的越来越多。阿哥如何把持朝政?如何纵容门人行凶,又是如何逼迫官员为其搂财种种,且证据确凿。
诸如这些,其实说到底也是无甚紧要,只要弘历愿意保这个儿子,那么永琮便不会有任何麻烦。但压垮弘历那份慈父心肠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儿子与反贼勾结。宗室相逼,朝臣观望,遑论天下读书人口笔讨伐。只得将七儿子打进宗人府。
不过一夕之间,便坠入地狱,前一刻还是富贵荣华,后一夕不过是罪人妇。七阿哥府愁云惨淡。看着满院子哭哭啼啼的妇人,七福晋不耐斥道,“哭有何用?你们这是在咒爷不成?”
“姐姐,妹妹不是心疼爷嘛!宗人府那地可是好待的?”侧福晋揉了揉眼,小声道。
七福晋正待开口,便见内管家急促的走了过来,“福晋,宫里的几位爷来了。”这个时候来她们府邸,能会是什么好事?只盼着不要是十二阿哥才好。“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几个阿哥陆续走了进来,打头的赫然是一直养病的大阿哥。大阿哥自过了四十,身子就不不好,连着手里的差事也辞了,至今闲赋在家,今日不知为何前来?七福晋瞄了一眼,成年的阿哥几乎都来了。“不知几位叔伯前来,可为何事?”
永璜看了眼七福晋,轻声道,“皇阿玛让我们兄弟几个前来寻些物事,七弟妹带我们去书房吧!”私下暗叹了口气,趁着转身之际窥了眼永,薄唇轻抿,带出惯有的温柔笑意,气质温润,观之可亲·看着倒似个绵软善良的主。实则,罢了,多想无益。
七福晋黑漆漆的眼转了转,最终落在永的脸上·轻轻一扯,露出抹异常难看的笑容。“随我来吧!”夫妻多年,饶是她一个后院妇人,偶而与丈夫闲聊之中透出的口风,也能推出一二。皇子不好做,皇家的媳妇亦是不好做,不仅聪慧·贤淑,容忍更叫要懂得审时度势,不能拖累。这位继皇后的儿子,从来都是自己丈夫视为首要的政敌。
到了书房门口,永停下脚步,看着大阿哥与三阿哥道,“两位哥哥,弟弟我在此候着便好!”诸人皆知七阿哥与十二阿哥政见不合·往日里也是多有摩擦,自是晓得他在避嫌。
唯有与永琮交好的八阿哥,闻言·呵呵一笑,阴阳怪气道,“十二弟莫非认为尘埃落定,可无需担忧了?”永琮不是个愚人,万不会在监国期间做那蠢事,但一切证据皆是指向他,就连皇阿玛也无话可说。但八阿哥从头至尾,皆是断定,是十二搞得鬼。打小他就不喜欢这个家伙,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八哥,今日我们皆是接了皇阿玛的旨意,还是好生办差的好!”永淡淡一笑,并不与对方计较,纯然充作耳旁风。“大哥,皇阿玛还等着我们哥几个回复呢?”
永璇还欲再说·只觉袖子被人轻扯,转眼瞧去,便见永给自个使了个眼色。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进屋了。嫡亲的四哥,生性不爱说话,又生了个下垂的眼角,看上去便显得阴沉了些,但却是个通透明了的,也知他待自己有几分兄弟情谊,晓得他是担忧自己惹恼了眼前的这位,日后讨不到好。心下虽是不甘,但也忍了那口气,但面色自是有些不好。
兄弟几人各怀心思,四处查探,也不知是谁触动了多宝格上的一只金蟾,但听得一阵咯吱生,书案后赫然露出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小门来。
“大哥小心!”永璋拉住就要往里头走的永璜,“不若先找个人进去看看?”
永璜摇摇头,这般隐秘的密室,恐怕里头定会有不能见人的东西,何苦害了人命。“进去吧!”沿着小门后头的木制梯子向下走去,永璋将手中的火折子点向靠着自己最近的灯台,光线大亮,已可看清所处的是个长方形的密室。陆续将四角的灯悉数点亮,室内已是亮如白昼。
“呀!”不知谁的忽然发出声惊呼,旋即密室内的诸位阿哥忽觉气氛格外凝滞。便见永罕见的敛了脸上的笑意,薄唇抿的太过用力而使得两边的唇角向下垂着,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如刃。周身萦绕着令人胆寒的冷冽气息,压迫十足。
几位阿哥眼中各自闪过思绪,尤以永璜为最,这样的十二着实有些酷似先帝一般。几个兄弟中,也只有他对那位严苛的先帝有些印象,故而吃惊不小。先帝爷为人酷寒,不徇私情,万万没有想到,素来温和绵软的十二,一旦敛了笑容,却是如此模样。或者,这般的样貌才是十二真实的一面。
永脸色铁青,永璋瞧上去也是脸色骇人,盖印这密室四周,凡是能挂上画的皆挂了,画上之人无一不是位眉眼冷淡疏离,却又绝色逼人的女子,只是这画上不是这边被狠狠的用刀子划破,便是被浓墨四下泼洒,迎面扑来股浓烈的怨恨。
“好,好得很!”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出,双拳用力的握着,青筋甭出,“各位哥哥,可都是看好了!”暴怒中的永,此时给他四周的兄长,带来的威压之感,既惊且惧。“再找找!”不待他们反应,永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诸人不禁依着他的吩咐开始四下搜索,却是无果。
“走吧,怕是没什么了。”永璇不耐道,他很是不满方才自己竟然听从十二的命令。眼见哥几个将此间密室掀了个底朝天,也无任何发现。心下也是窃喜,虽然七哥这般憎恶嫡母,定是要顶个不敬不孝的名头。但若是事出有因,也未尝没有翻身的可能。
永璋扫了眼十二,但见他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便也细细的又看了下四周,便见西南角的灯台,略有些不同,走过去抬手触了下,“咯哒”一声,竟是这密室之中还有一间,一股子恶臭随即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