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绍华和郑宝华虽然每天在一起,可是在如何种植、选择药材种子等方面意见分歧很大。讨论了几天,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他们决定改变原先合作种植的初衷,改成各自为阵,因此在种植品种方面也各自选择。
“瓜蒌适应性强,容易种植,当年种植,当年收益。产量高。”郑绍华摆出了自己选择瓜蒌种植的优势。
“吴茱萸售价高,属于珍稀药材,价格高昂,虽然要三年后才有收成,但是一旦收入,就是几万几万的收入,更容易致富。”郑宝华振振有词:“种植中药材要选精品种植。”
他们说干就干,种子买回来后,马上各自在自留山上开垦梯田。他们的自留地紧挨着,他们每天就像必比赛一样,一边憧憬着未来,一边把原本的山坡地,开垦成了一畦一畦的梯田。
第二年的春天,他们又分别把催过芽的药材种子,播到了梯田里。
春雨绵绵,寒意阵阵。郑宝华每天都到郑绍华家来。他们数着日子,推算播撒的种子长出的日子。
绍华兴致勃勃地不断向宝华报喜:我的瓜蒌冒出来了……长一片叶子了……开始牵丝了……
“不急,不急。”宝华满不在乎:“我的吴茱萸是高档药材,种子没那么快长出来的。”
三个月过去了,绍华的瓜蒌绿意盎然。郑宝华的地里,茅草、菟丝草占据了梯田。
郑宝华趴开泥土,发现那些种子早已干瘪成空壳。
“可能是种子有问题,我们告那个公司,要他们赔偿损失。”郑绍华浇完瓜蒌苗,看到郑宝华一个人坐在梯田边发呆,走过去安慰他。
“我当初和我姐夫说,种植一亩吴茱萸,三年后年收入三到五万元。当时我姐夫就讥讽我异想天开,我不服气,决心证明给他看。没想到,真的应验了他的话。找种子公司有什么用?能赔多少钱?何况当时种子也发了芽。是我自己没种好,或者是土地不适宜。”郑宝华耷拉着头,看了看郑绍华的地,说:“还是你有眼光,选择了瓜蒌。”
“宝华,不要灰心,我们俩同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我今年瓜蒌种植成功了,有了好收成,明年我们一起扩大种植规模。然后在全村推广,带领大家一起致富。”郑绍华信心满满地说。
郑绍华细心地管理瓜蒌地,施肥、除草、搭棚,有时郑宝华也会来走走,看到长势旺盛的瓜蒌苗,总会赞不绝口。
春历秋黄,郑绍华的瓜蒌经历了开花、结果,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瓜蒌,黄橙橙的,挂在棚架上,经常吸引着远处过往的行人,他们都好奇这是什么东西,问了后,也都似懂非懂的。
瓜蒌采收晒干后,郑绍华装了满满一蛇皮袋,邀上郑宝华,乘坐乡里到汀杭县城的班车。郑绍华许诺宝华:瓜蒌收购后,请他在城里吃一顿。
秋天,晴空如镜,班车摇摇晃晃,车上拥挤不堪,连走道上也挤满了乘客。郑绍华坐在最后,怀里抱着蛇皮袋。这些瓜蒌不重,晒干后皮薄里空,稍有挤压,就容易碎裂。
必须完整地把这些药材送到县医药公司,那样或许有个更好的价格。看着过道上拥挤的乘客,自己满袋的瓜蒌却能安然躺在怀里,郑绍华难以抑制心里的喜悦,一回头,他看到身旁坐着的郑宝华也朝他送来喜悦的微笑。
到了城里,郑绍华背着蛇皮袋,大步向医药公司奔去。他在几个月前就来探过路,找到了医药公司,亲眼看到墙上写着瓜蒌的收够价格。旁边还附着瓜蒌的实物图。绍华询问瓜蒌的收购价格。工作人员说,有多少收多少。
接待郑绍华两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听说有一袋的瓜蒌,很惊讶,说一下子送一袋来的很少。就在郑绍华按耐不住兴奋时,中年人仔细看了看瓜蒌,又戴上眼镜看,最后摇摇头说:“你这不是瓜蒌。虽然外形很像,但真正的瓜蒌比较小,表面有一层绒毛,还有纹路。”
中年男人不管郑绍华如何解释,始终拒绝承认,更不用说收购了。
郑绍华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一路上郑宝华在旁边不断安慰他,甚至自嘲自己种的吴茱萸连苗也没长呢。
后来郑绍华写信给卖种子的公司,质问原因。公司很快回信说,保证产品是真正的瓜蒌,只是产地不同,或许有些差异。如果是假货,愿意负一切法律责任。
公司不包回收产品,郑绍华也不可能跑到广东雷州去找他们。
那些瓜蒌此后自生自灭,数十年后,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它的藤藤蔓蔓。
郑绍华和郑宝华依旧每天混在一起,继续讨论这如何发财致富。郑绍华的父母很不满他们两人的高谈论阔论,尤其是母亲罗冬金,更是经常有意阻挠他们在一起。
这年的夏季,郑宝华告诉郑绍华一个消息:过段时间乡里要招一批工人到十田乡钟岩村水泥厂上班。开始郑绍华没有意愿出门打工,总是还想在家里实现自己发财致富的梦想。后来,郑宝华说了一些听到的打工人的奇闻轶事,突然觉得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想想自己辛苦种植了一年的瓜蒌,竟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收入,还落下了人们的笑柄。想到这里,郑绍华萌生了出门看看的念头,于是要宝华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知他。
父母亲知道郑绍华想去打工,竭力想劝阻。可是郑绍华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