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守卫自然不会任由一个金丹闯入他们驻地,特别是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一身的正气,凤修文一开口就是大的:“诸位道友,我是来投奔李先生的。”

李先生就是人们对那个散修的尊称,凤修文这么一说守卫竟有些相信,毕竟往日里来刺杀他们的不是元婴就是元婴之上的境界,还从来没有过金丹期的人自不量力。

“那你身旁这位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要投奔李先生?”

凤修文思量片刻苦笑道:“我也不瞒诸位,这位是我的道侣。”

他编了一个有婚约的女子和他逃婚,然后为了摆脱宗门自废修为的故事。顾元鸢的听的感觉有些奇怪,他心中该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

应当不是,她还是相信自己师兄,也相信自己眼光的。

“现如今我与我道侣无路可走,听闻李先生仁善,便想投奔李先生。”

这个现编的故事让守卫信以为真,交头接耳一阵,收走了凤修文的武器,领着他们两个去见李先生。

这位元婴期散修李先生是凡人出身,是最近突然声名鹊起的,让他成名的事件就是他霸占了这座城池。然后他声称名门正派都是暗地里藏污纳垢的肮脏之地,大肆招揽散修。

这种事情名门正派之间早已习惯,在无内忧外患时有的就是散修和宗门之间的争斗。剑宗发布这个任务的目的也不是针对散修,是针对散修李先生霸占了剑宗所属的城池。

散修和宗门之间势同水火的同时也维护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表象。

“慢点。”

凤修文扶着顾元鸢,似乎真当她是修为被废后弱不禁风的女子。顾元鸢瞥他几眼也没有给他捣乱增加难度,她培养人,又不是考核人。

甚至顾元鸢配合的做出了一副虚弱模样。

在那位李先生面前,凤修文也是一副说辞,认真的说自己要投奔李先生。

李先生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书生模样,他扇着上书月明风清的纸扇,也不说相不相信,叫凤修文发个大道誓言来听听。混进来不算什么,这才是大头。

如何在实力不如李先生的实话杀了李先生,再全身而退。这个大道誓言更是考验人的紧。

凤修文一笑试探道:“我知道先生的规矩,我可立誓在先生打我的主意之前绝不打先生的主意,先生以为如何。”

顾元鸢交叉着手静静坐着,等这个先生回应。

这个问题果然让先生满意,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介散修,大宗门的弟子向来心高气傲,能甘心屈居自己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不错了。李先生装模作样的推诿,突然转圜了话题问他们是哪个宗门的。

凤修文遮遮掩掩的说是一个小宗门,宗主是元婴期的实力,就是他这幅遮遮掩掩的态度才取信了李先生,要是他真的事无巨细一条条罗列出来,那大概率是有鬼的。

李先生事无巨细,将自己怀疑的点都问了出来:“请问道友如何称呼,我瞧道友年岁甚轻已然是金丹境,怎么宗门有眼无珠不晓得道友前途无量,逼得你们二人逃出宗门。”

“实不相瞒,我大限将至了,只不过是驻颜有术。”

凤修文信口胡诌,李先生突然对顾元鸢起了兴趣,视线在她倾国倾城的眉目上打转,叫她拆下面纱看看。

顾元鸢看向凤修文,他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立即取下了面纱,姣好的容颜暴露在空气当中,李先生突然合拢了扇面在手上一拍,指着顾元鸢道:“我算是知道道友为何如此情不自禁了,如此天姿国色,难怪道友动心。”

原本谈的好好的,李青山突然起了异心。散修本就是这般喜怒无常,行事无端。

“就连我也有些情难自禁了。”

凤修文:!

顾元鸢脸色不变,她这张脸所引起的祸端也在凤修文要处理的范围内。

凤修文假笑“道友是在说玩笑话吧。”

李先生索性起身,俯视着这并排坐着的两人。“如你所言,你大限将至,又修为远不如我,我留你何用?这位姑娘又自废修为,手无缚鸡之力,道友,你说我当如何对你们二人?”

他这个意思就是凤修文的话术没有修炼过关,若是说的好,他就算对顾元鸢起了色心也不会当成发作。

顾元鸢淡淡道:“这一次你失败了。”不过还好,起码见到了李先生,不用打进来。

凤修文认真检讨自己的问题,他的问题在于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师妹是一对:“师妹说的是。”

顾元鸢起身,布下一道结界后将自己的剑交给凤修文道:“打出去。”但是要打出去。

“是。”

凤修文也不是第一回使顾元鸢的剑了,他摸了摸剑身,甚至觉得这柄剑很喜欢和自己的合作。

“请李先生赐教了。”

自从顾元鸢暴露自己元婴的修为起,李先生就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麻烦了。这对男女果然是心怀歹意的,那个女子虽然是元婴,但很明显是和自己这种根基虚浮的元婴不一样,人家是实打实的。

李先生当即就笑道:“年轻人怎么那么大的火气,我只是开个玩笑,大家同为散修何必相互争斗,要是叫正道的走狗捡了漏子该怎么办。”

凤修文不接话茬,手中的剑舞的虎虎生风,李先生眉目一厉选择躲闪,他哪里怕这么个金丹,他怕的是他背后的顾元鸢。

他走眼了,怪不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不像弃子“你们两个是正道派来杀我的?你们对原先那城主的寿命不管不顾了吗,他们一家子的命可都握在我手里。”

顾元鸢扯扯裙子乖巧的坐下哦了一声,她布下结界防的就是李先生的法门。要是防不住那就是城主那一家子的运气,反正顾元鸢又不认识他们。

凤修文朗声道:“只要你死便可以了。”言罢,一剑向李先生刺去。

李先生被刺中的部位顿时冒出一股灰色的烟雾,然后瞬间恢复如初。

顾元鸢不曾错过这场战斗的任何细节,她突然站起身仔细看着李先生身上冒出的烟雾。

是邪恶的气息,但不是御魂宗。更像是早已覆灭的血魔道。血魔道不足为虑,好对付的多,御魂宗才是重中之重的。

一下子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李先生拿手里的纸扇抵挡着凤修文的剑,分明是木质的扇骨,两者相撞却发出兵刃相交的声音。

两个人有来有回,虽然李先生修为更高,但到底根基不稳,更比不了凤修文战斗经验丰富。

李先生手中的纸扇其实是法器,他后退数步猛然煽动扇子刮出猛烈的罡风,凤修文闪身躲过,李先生趁此机会迅速逃遁,却一头撞在了早已设立好的结界上。

李先生合拢扇骨,扇子尽头刺出一排厉刺,他手持折扇猛然一扎——

结界竟然纹丝不动。怎么回事,这不可能。李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凤修文已经再度追了来。他打开扇面再次一扇,这次扇出去的是风沙迷眼。

凤修文眯了眯眼,李先生没有再趁此机会倒腾结界,反倒是主动向凤修文扑去,两人又打了起来。

即便再水的元婴也是元婴,李先生打落凤修文的剑,扇子抵在凤修文喉间紧盯着顾元鸢道“放了我,否则……”

就是趁他说话的机会,凤修文向后一踹李先生,迅速的将剑召回手中,刺入他的丹田。

这一下无疑是致命的,李先生瞬间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凤修文拔出剑刃正要补刀,顾元鸢突然喊道:“住手。”

虽说不明所以,但凤修文一向相信顾元鸢,正如她相信自己一般相信她。

顾元鸢道:“你这身功法是从何处得来,说出来我可饶你一命。”

李先生嘲讽的笑了笑:“我丹田已毁,就算能活下来又能如何,如同废人一般苟活于世有什么意思,杀了我吧。”

“我可以治好你,甚至叫你的实力恢复如初。”顾元鸢慢腾腾的走到他身旁哄骗她,凤修文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直勾勾的盯着她。

李先生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狐疑的看着顾元鸢。

顾元鸢淡定发誓,自己是真的有恢复丹田的办法,也会在李先生说出来之后就放过他,违背誓言就五雷轰顶。

李先生视线一转看着凤修文:“还有这个男人。”

凤修文不等顾元鸢提醒,直接发誓了和顾元鸢一样的话。他对什么都不看中,只要顾元鸢说好那就行了。

修真界的誓言都是实打实的,李先生最终没有抵御住修复丹田的诱惑,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别看他文质彬彬的仿佛是个书生,其实他不过是这城主府里的一个普通家奴,只是有一天被同僚推进湖里,遇到了一个机遇。

湖底有一个传承。

这是一个根据实力逐渐解锁的传承,他还未完全获取就不能离开城主府,索性就趁自己元婴期的修为霸占了城主府直接做这整座城的主人。

李先生面露期待之色:“我知道的我都说完了,能帮我修复丹田了么?”

顾元鸢噢了声,张开右手,凤修文手里抓着的剑迅速飞入她的手中。她面色平静的手持长剑,刺入李先生胸膛。

李先生怒目圆睁,不可置信怎么发了誓言的人还出尔反尔“你!”但他很快咽了气,甚至死不瞑目。

他身上突然燃起一簇火焰,将他整个人都焚做灰烬。

顾元鸢嗤笑一声,不过是五雷轰顶的誓言,她被雷劈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天上乌云密布,她叫凤修文站远些,不要影响她受天打五雷轰之刑罚。

她早已悟出了雷电大道,雷劈下来不痛不痒不说,反倒会成为她的助力。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雷云翻滚着细碎的金色电光,一道碗口粗细的雷从雷云中降下,瞬间砸在顾元鸢身上。

顾元鸢颤了颤,这道雷不痛不痒。

第二三四道雷也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五脏六腑受了些轻伤,吃一两颗丹药就能补回来。

最后一道雷,顾元鸢直接直直的迎了上去。

凤修文有些自傲,这就是他师妹。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同他师妹一般,能将违背誓言的天罚之雷当渡劫雷一般主动迎上去。

或许是觉察到顾元鸢的不屑一顾,最后一道雷足足有脸盆粗细,就算是远观的凤修文也能觉察到天雷中的厚厚天威。

“轰——”

顾元鸢浑身经脉都涌进了雷电之力,噼里啪啦的电光肆意破坏着她的经脉,她所领悟的雷电大道自助运行,缓缓吸收着险些将她整个人塞满的雷电。

顾元鸢坐下身调息,天空中的劫雷逐渐散去,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说五雷轰顶就是五道雷,天道不会徇私枉法多劈的。

凤修文站在雨中,这雷来的奇怪,有不少人循声而来打算找李先生探探口风。

可李先生已经死在了他们手下,凤修文从顾元鸢手中取出剑,心头兴奋的嗜血欲望不再压抑。

无论来了多少人,他都毫无例外的将人斩于剑下。

……

顾元鸢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夜半时分,凤修文睁着一双格外纯真的眼睛问她:“师妹,你说你有修复丹田之法?”

顾元鸢揉了揉脑袋,嗯了一声道:“我骗李先生的。”

都被雷劈了,还不知道她只是在撒谎吗。

凤修文手中的剑当啷落地,顾元鸢这才看清他一身雨水也冲刷不走的血迹和周遭密密麻麻的尸体。

因为雨水的缘故,血水已经快要流到顾元鸢身下。

她望了一眼,起身教育道:“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过来看情况的人都被你杀了?你太鲁莽了,下回……”

凤修文红了眼珠子,顾元鸢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好好的男子汉,怎么看起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顾元鸢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凤修文摇头,顾元鸢是不会懂希望落空的感觉的。

他也不想想,他不说,顾元鸢就连知道也不知道,更谈何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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