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城是座小城。
三万余乌桓主力军,可以将这座小城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包围。
当沈续一行抵达时,被城外那一圈又一圈的帐篷惊呆了。
那一幕,着实壮观。
乌桓军的营地帐篷顶顶相连,将管子城围起。
最内圈是拒马桩与陷马坑,防止源自城内的突围。
乌桓帐外,似乎并没有巡守的士兵。
想想也对,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包围困守孤城的一支孤军,何须戒备什么外来偷袭?
夜袭策略已定,抵达之后的重燃一行,自然是找个隐蔽之地歇息。
等夜深,人困马乏之际,再予以偷袭。
但偷袭用何种手段,需要一个统帅来制定作战计划。
按照杨再兴的想法,那就是莽进去!
管他有几万……
只要捉住那什么丘力居,便是十万百万,也顷刻溃散!
至于裴行俨,压根没想。
想什么想,主公说咋打,就咋打呗!
至于沈续,在看到乌桓营地的一瞬间,便想出了歼敌之策。
前世,在除吕布外,没有什么精兵强将的情况下,沈续能成为一州之主,所依仗的便是他的军事天赋。
在统军率将和战略性大局眼光上,他或许不如那些名将……
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的急智与眼光却十分适合这个时代。
“我觉得可以用火攻……”
余玠说出的心中所想,与沈续不谋而合。
连营,就该火烧!
深夜与火攻,乃绝配!
是夜。
马蹄裹布,马口衔枚。
冲锋!
管子城外,乌桓营前。
星火、鹰扬兵分左右。
两个简易篝火前,沈续面带冷峻,扫视静寂无声的麾下一众。
但见风起,挥剑冷喝。
“杀!”
一声令下,两营将士迅速动员。
每骑皆弯弓搭箭,陆续箭头扫过篝火,迅速却有条不紊地携火而去。
沈续端坐马上。
目送众骑掠过。
寅时,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刻。
也是睡梦最深之时。
此时,正是最佳进攻时机!
“咻——”
率军冲在最前的裴、杨两将,射出两支哨箭,划破寂静黑夜。
随之,如点点星火的四千火箭,瞬间划破了黑夜!
毫无疑问……
这星火,即将燎原!
“呜——”
乌桓营中,响起了敌袭的号角。
然而……
照亮黑夜,划过天空的“飞火流星”,已然落在了军帐之上。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管子城外乌桓连营,瞬间化作一条火龙!
从惊呼,到惨叫,再到哀嚎,只在转瞬之间。
连营,只烧了一半。
四千人,只够点燃一半的连营。
即便人再多,也只需要烧一半。
如此,在火势蔓延后,方可达到围三缺一的效果。
此乃沈续与余玠敲定的火攻细节。
管子城北,两将一东一西,齐声喝令道:“水!”
火势最猛之际,正是乌桓将领再怎么努力组织都无济于事的时候。
杨再兴与裴行俨这两个战场猛将,对冲锋杀敌之把握,异常精准。
两营将士,立刻取水袋,从头浇下。
随之以黑布蒙上马之双眼。
所有人皆浑身紧绷,目露坚定。
只待静待主将一声令下,便可冲进敌营,尽情酣战!
“杀!”
杨再兴率先发动攻势。
裴行俨不甘其后,亦是喝令冲锋杀敌。
刹那间,群狼入羊圈!
乌桓之勇,首重骑射。
无马无弓,何谈骑射?
睡梦之中突遭火起的乌桓兵,只顾逃生,甚至连兵器都找不到……
便是衣甲,尚有多数未穿齐。
如何能抵挡得住兵甲齐备的重燃兵?
在重燃两营几番冲锋后,乌桓四散奔逃者,不计其数。
哭喊与哀嚎,响彻整片原野上空。
管子城内,公孙瓒仍旧难以置信。
他从未想过,会有援军……
这等偏僻之地,绝不会有汉军涉足!
可……
城下,在火光中冲锋的骑士们身上穿的,正是汉甲!
公孙瓒想不出是谁……
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获救了!
自己一条命,不足惜!
但这城中,还有他两千多兄弟!
这份恩情……
绝对值得他以命偿还!
“速开城门,支援城下的汉军兄弟!”
公孙瓒回过神来,赶忙下令。
“将军,万万不可啊……”
出生阻拦的,是五名玩家之一。
城下所来何人,他们不清楚。
但不管是谁,五人心里都清楚,因为这支援军的到来……
他们在这管子城为公孙瓒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大打折扣!
如果对方是正牌汉军,那么公孙瓒倒是还可日后再行谋划。
可如果对方是玩家呢?
如此恩情,岂不纳头便拜?!
正牌汉军,无非辽西都尉。
然而作为辽西玩家,他们知道,辽西都尉早就死透了。
如若不然,张举、张纯他们岂能在辽西如此放肆?
所以,对方是玩家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精兵强骑,岂是无名之辈!
但五人已经顾不得得罪什么大佬了……
同是玩家,互相冤家!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能让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招募到公孙瓒?
为今之计,只有努力先将公孙瓒稳定住了!
努力拖延……
最好能趁机直接招募过来!
在公孙瓒投来质疑目光时,一玩家道:“将军,此时敌我不明,万不可出城啊!”
“敌我不明?”
“城下浴血厮杀的兄弟们身上穿得,乃是我汉军甲袍,何来敌我不明?”
公孙瓒被该异人之语气笑了。
“万一,是身穿我军衣袍的胡虏,为骗将军出城呢?”
“万一,是乌桓演的一出戏,只为诈开城门呢?”
公孙瓒扫视五人,眼神如看傻子一般。
随后,理了理身上衣甲,昂首挺胸道:“左右一死,何惧之有!”
说罢便与城头守城之兵,一同下城。
留在城头五名玩家,瞬间互相指责了起来。
“你特娘脑子有坑了吗?乌桓自己烧了自己大帐,烧到哭爹喊娘?!”
“就胡虏异族长那模样,穿汉衣冒充汉人?我特么,你俩说鸡毛呢!”
“你们咋不说话呢?当时你们也没张嘴啊!”
“总得说点什么啊,你们不说,我在不张嘴,公孙瓒不走了?”
“哼,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在说自己?”
“刚学了几句成语就来串词成句了?”
“竖子不足与谋!”
“去恁娘的!”
“你特么骂谁?!”
“……”
城头上骂战愈演愈烈,逐渐发展成了拳脚相向。
然而这一幕,却没人看到。
所有兵卒,皆随公孙瓒一起,准备出城。
之前为防止乌桓破门,城门处支了无数的撑门桩。
此刻开门,尚需一些时间搬开。
临出城前,公孙瓒令韩当派人将裴行俭控制了起来。
“义公,我等一旦有失,你须立刻将守约送至犷平!”
韩当虎目含泪,咬牙点头。
若有失,自己一定完成主公所托!
后随主公,与兄弟们一同赴死!
撑门桩全部被搬离。
“开城门!”
随着公孙瓒的一声令下,城门开。
门开后……
城内众人赫然发现,城门处竟有数十骑兵!
公孙瓒的亲卫瞬间拔剑护卫在前。
而公孙瓒,望着城门口,那端坐火红大马的熟悉面孔时,不由失神。
随之,惊喜交加。
“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