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之所以风卷残云,难以匹敌……
主要是因为人数优势。
一城之守军,最多不会超过千人。
一般县城守备军也就三、五百人。
数万叛军,数百倍压制,必然无往不利。
其次,是因为民意民心。
叛军,之所以反叛,是因为生活难以为继,活不下去。
汉室**,必然导致民不聊生。
凡汉土之民,皆深受其苦。
如此背景之下,叛军掠过,受难多日的百姓必然景从。
即便胆小不从者,也会被裹挟。
叛军如蝗虫,所过之境,劫掠一空。
那些有能力自保,又不想反叛的人,在面对一地狼藉后,又如何缴纳朝廷征收的赋税?
如此,叛军队伍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但叛军的“难以匹敌”,只是针对县城守备军、民兵而言。
叛军队伍无组织无纪律,甚至有不少妇女夹杂其中。
一旦没了人数优势,或是敌方精锐到压根不在乎人数……
便会一触即溃!
此时此刻的徐无县城外。
便是此情此景。
外强中干的叛军,在面对星火营的冲锋时,直接原地混乱,争相逃命,自相践踏。
随后鹰扬营的冲锋,又给了这个“庞然大物”沉痛一击,哭爹喊娘者不计其数。
数万人的队伍,瞬间土崩瓦解。
不堪一击!
沈续令亲兵高喝“投降不杀”,劝降着那些亡命逃窜的叛民。
但收效甚微……
数万人奔散,肯定是管不过来的。
反叛,是杀头大罪。
“投降不杀”这种口号,如何敢信?
沈续传令,令鹰扬、星火两营勿要追击,首重救治伤员。
他并非圣母白莲花。
但敌方此时显然已经没了反抗力。
他们,原本不过只是百姓而已。
更何况,叛军中有着不少的老弱妇孺……
虽说交战是铁血、残忍的,但若想成事,心狠的同时,也必须要怀善意,念苍生。
曹操杀人不眨眼,敢下令屠城,但他对治下居民却是秋毫无犯。
刘备穷兵黩武,誓要三分天下,但他对百姓的仁义却是实在的。
君,舟也;人,水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眼前这等叛军,注定只能是叛军。
如果被有能力的人领导,纪律约束,于黎民无犯,或许会成一番事业。
但就张角兄弟、张举张纯这等自顾且不暇的人,什么起义、造反不过只是瞎起哄。
朝廷腐朽,造反可以,但造反后呢?
不过一地鸡毛!
不能造福百姓,反叛何益?
将百姓裹挟、逼迫、鼓动成叛军,然后不事生产、一心劫掠。
为得,是建造一个匪国吗?
等一国百姓全部成了只会掠夺的匪徒,又该去劫掠谁?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不护一方百姓,如何能得一地民心。
张角、张举等人,这等煽动性的叛乱,不过只是泡沫,触之即破。
苦的,只是百姓。
深知这个世界终会成为真实世界的沈续,心中一直怀着其他玩家没有的善念。
在其他玩家眼中,百姓、流民什么的,不过是npc。
种田、发展就完了!
民心什么的,不过数据,刷上去就是了……
但沈续深知,数据,只是数据。
仅供参考。
民心百变,占据一地后,玩家需要时常观察注意民心。
但沈续自占犷平开始,犷平百姓的民心,便在满值徘徊。
即便数据跌落,次日也会涨上去。
因为在犷平百姓眼中,他就是天。
人心,又岂是数据能呈现的?
冯小怜让领地民心维持在80以下,但沈续却比之其他领地民心满值的玩家,更深得民心。
便是因此。
此时此刻,救下这群已无反抗之力的叛军,便是为了人心。
这些流民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记得救了他们且饶其一命的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名声、名望!
就在沈续亲自下场救治叛军时……
徐无城的门,开了。
徐无城的百姓们,浩荡而出。
他们手中,或拿剪刀,或扯白布,或端热水……
其目的不言而喻。
皆与自己这般,救治伤员。
沈续还看到几个抬着木板床当担架,来抬伤员的。
心中,有点佩服这徐无县令。
叛军虽溃散,但远处仍有徘徊。
城外兵马身份不明的情况,仅凭救治伤员的举动,便敢开门……
且号令百姓对之前仍是敌军的人施以援手!
如此魄力,绝非常人……
沈续起了爱才之心。
这人,说什么也得扒拉到自家去!
有十几个半大小娃,三五成群,费力地提着水桶,跑向各处。
三个小娃,两男一女,朝沈续走来。
“将军,给您水喝!”
一小姑娘,拿水瓢舀水,递了过来。
沈续看着小姑娘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笑容,晶莹剔透的双眸满是善意。
心中不由一暖。
接过水瓢,饮一口,甘甜。
还回去的时候,不由问道:“你们不怕我们吗?”
沈续说着,还指了指身边的亲卫。
他们刚刚趁乱杀了几个叛军,血染了甲衣。
“不怕!”
小姑娘摇头,“将军们杀敌救了我们,是好人!”
抬水桶的一个小男孩紧接着说道:“先生说你‘以杀止乱,以仁救心’,乃……乃……”
见小伙伴言语卡壳,另一个小男孩忙续道:“乃治世能臣!”
“对,治世能臣!”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先生说你是个大好人!”
沈续笑着努力释放善意:“你们说的先生,是什么人啊?你们的县令和先生是什么关系?”
小女孩理所当然道:“先生就是先生!”
另一个小男孩紧跟道:“县令是狗官!”
“小宝,别瞎嚼舌!”
一个健妇忙走过来,语言急促地将三个小娃打发走,随后局促对沈续解释道:“小孩不会说话,胡言乱语,将军您千万别当真!”
说罢,就要离去。
沈续忙出言问询:“敢问这位嫂嫂,先生是何人?”
“先生啊,就在那!”
健妇遥指一个方向,随口道:
“先生可是大好人,要不是他杀了那狗县令,解救了俺们……”
那健妇突然捂住了嘴,双眼圆瞪,满是担忧。
“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随之连忙摆手道:“先生是好人,狗官县令是俺杀的,不管先生的事,你要抓就抓俺……”
沈续笑了笑:“大嫂莫怕,狗官,人人得而诛之。无论谁杀,都是大功一件!”
健妇面带疑虑,“真的?”
“绝无虚言!”
掷地有声的回应,打消了健妇心中忧虑。
看着对方离去时那轻快步伐,沈续不禁莞尔,随之看向先前健妇指向的地方。
那里有一青衫男子被人簇拥着,正救治伤员。
此人,应该便是孩童与健妇口中的“先生”。
私法擅杀县令……
不仅不逃,反倒领百姓以自治……
倒是有趣!
突然,沈续脑中闪过一念。
难道……
这是个“任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