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放任
一夜狂情的下场是什么?腰酸背痛是必须的。哪怕她已经经历了六年这样的无休止索求身体却依然无法习惯,况且又是隔了那么久之后,他当然不会轻易这样放过她。
可是,昨晚好像总有一些事情在悄悄地改变着。他的索求依然强烈,可是在她喊疼时他竟然会放轻力道慢慢地来,结果反而是她被撩拨得无法自制地哀求,这才是让她觉得难堪的吧?
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他那样的举动会让人误以为是怜惜。可是,这个词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个男人身上呢?
他是这么一个狠心的男人啊。
若雪拥着被子坐起来,自从在大半年前家人忽然都离去后,那时的她一下子承受不了那么多,每日每夜地哭泣,整整一个星期,除了水什么都咽不下去,最后终于体力透支昏倒了,然后就是一直在不停地发烧。直到半个月后在病床上终于退烧了,她在意识模糊中听到一个低低的一直在耳边说着:“还有我,还有我。”
然后在她终于睁开眼后,看到的是林妈慈爱的脸。原来这个世上还关心她的人是一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啊。
“小姐,如果你想让家人在另一个世界安心就要好好活着才对着起他们啊。”林妈一脸心疼的喂着她流质食物边说道。
“是他要你告诉我的是不是?”一边逼自己吞东西一边开口问。其实不用问都知道,林妈之所以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一半是关心她,另一半是那个男人交待下来的。要不,这样敏感的话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半句的。
“小姐,好好休息吧。”林妈没有回应她的话,只在她终于吃完一小碗粥后说了这样一句就走了。
她当然得好好活着啊!她也只能好好活着。
从医院回来后,她就被通知要搬到三楼他的卧房。白天他依然不见踪影,但是晚上一定会回来跟她睡觉,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那样抱着她睡。
他到底想怎么样?她不能也不敢问。
“若雪小姐,你起来了?”熟悉的声音把若雪从深思中拉回来。是林妈进来了。
“林妈,早。”淡淡扯出一个笑,若雪拉开被子起来要到浴室冲个澡,却在走到浴室门时听到林妈说了一句:“主子在一楼的餐厅等你。”
“等我?”若雪愣住了。他从来不会跟她一起吃东西的,那林妈说他在餐厅等她,是……
“小姐,不要想太多,我想主子应该不会为难你的,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算太坏。快点洗好下去,免得他等久了没有耐心。”梁尉霖所谓的心情好当然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最多就是身上的冰冷之气减少不少,这也只有跟在他身边久的人才知道。
开放式餐厅里,让若雪还没走到一楼就看到了他。白色的长型餐桌上,他面前的餐盘里,各摆着一颗煎得七分熟,形状像花朵一样的煎蛋,加上几片烤得香喷喷的吐司和培根还有一杯牛奶。
而他则衣履整洁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喝着咖啡,举止优雅;第一次看到他这一面,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个手里沾染着黑暗与鲜血的黑道大哥,若雪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简单的生意人而已。
人总是不能看表面的啊。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么的宁静而平和,若雪却感到了害怕。在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下去还是跑回房间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她在望着那边,忽地抬起头,与她的视线交缠着不放。
心跳在那一刻变得不正常起来。原本轻放在楼梯扶手上的小手此时紧紧抓牢了,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层冷汗。
“还不下来。”直到那个冷冷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直达到耳内,若雪不敢再迟疑半分。
以小跑的速度快快地跑到餐桌前,自动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大宅里其实只有一个林妈在负责起居饮食,而林妈现在还在收拾他的房间,她当然只能自己动手了,难道还敢叫对面那个男人伺待她不成?
借给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啊,只要他不来招惹她,她已经感激不尽别无所求了。
“吃啊!”梁尉霖手上还在翻着报纸,眼神抬都不用抬就知道她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不也出声也不敢动手吃东西。
“嗯。”她简单地应一声,拿起牛奶杯浅饮,埋头吃着煎蛋,一点都不敢多说。美味的早餐吃到嘴里却形同嚼蜡,在他面前再好吃的东西也品尝不出味道吧?
他听了,视线从报纸上转移到她不施脂粉的小脸上,短暂地停顿一会,再重新投入到报纸的新闻中去。
他今天怎么会这么有空呢?竟然在餐厅看报纸?她早餐都快吃完了他面前的东西却没有动。她吃完了是不是可以先行退下了呢?可是主子都没有开口,她又不敢私自走开。叫他吗?该怎么称呼?
在一起六年了,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而他,除了在生气的时候会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其它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们的相处最多的就是在床上,在那一场又一场极乐与极苦的交织里,连呼吸都是紧张的,哪来的力气去说话?
要走还是继续留下来?
“想继续读书?”对面的男人终于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看着那个无措的女人。这个世上只有他梁尉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的一举一都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从未离开。
“我……”若雪为他这个问题忽然语哽了。她可以吗?他会同意的吧?他不是说过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为什么要这样问?
“想要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在她的愣愣的反应中,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不如,我送你去国外读书?”
“国外?”若雪为这忽来的不信而呆住了。他说什么?让她去国外读书?让她一个人到那么陌生的国度去念书?那回国的机率不是更低了?那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见父母还有哥哥最后一眼?他是想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吗?不,她绝不!想要学习,哪里都是可以的,但是就不能去国外。
“我不要去。不要!”不知哪来的勇气,若雪竟敢站起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臂不放,睁大的水眸里有着一抹坚定。
“那你想去哪里?”他竟然没有生气?还用这样算得上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国内……”忐忑着,若雪小心地说出来。不抓住这个机会就会没有了吧?
“可以。”他轻轻地拉开她的手,只说出这两人字后就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他就可以?他竟然说可以?若雪像是不敢相信般,用力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会痛,那就是真的了?
她竟然可以在离开学校那么多年之后还可以回去读书?
“若雪小姐,你怎么了?”林妈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若雪一副像是被吓呆的样子。不会吧,主子不至于对若雪小姐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吧?
“林妈,我没事,我先上去了。”终于回过神,若雪第一次因为兴奋而开心跑上楼。她要回去好好的、好好的再确定一下。
而在书房的监控器里,梁尉霖望着那个终于有一丝笑容的小脸,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在看到那个像蝴蝶一样飞舞的身影往楼上跑时,他伸手按掉了开关,价值连城的屏幕瞬间变成一片黑色。
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都能开心成这样,女人啊,竟是这么容易满足吗?不妨,让她先高兴吧。
“走。”梁尉霖似乎对着空无一物的空间喊了一声,然后径自走出门外。永远是黑暗中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跟了出去。
主子这一次太不寻常了。他对小姐的放任,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有梁尉霖自己才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