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慈刚才亲我。
这个认知让余天青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李、记、慈!”
李记慈一手扣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腰,被这一嗓子吼得耳膜震荡,只有松开他规规矩矩地说一声:“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其实是下次还敢的意思。
余天青摸透了他的劣性,只当没听见:“滚!”
“哥……”
“一边去!”对这种人就不能由着,越纵他越过分。
“我亲卷子,又没亲你。”
“再说!?”他现在听不得“亲”字,隔着一层薄薄的卷子,李记慈的唇也烫,在他的心理作用下,被碰到的那块现在又热又麻,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李记慈很快转移话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这次微积分我考了A。”
余天青随手抄起桌上的卷子朝他扔去,心中奇怪他怎么能这么淡定,难道是经验丰富,经常亲……
“拿一次A而已,尾巴就翘上天了!”
李记慈有时候特别欠,故意招惹余天青,就是因为知道余天青一生气,注意力就全在他身上了。至于是不是真生气,他早就有了丰富的经验,而余天青生假气的时候,凶巴巴的样子比他平常拘谨又礼貌的样子生动多了,可爱得让人想把他揉成一团揣口袋里。
“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实在气不过的话,要不要打我出气?”这语气别说,还有几分乖巧。
李记慈的五官直线条多,眼珠子和亚洲人常见的黑眸相比,颜色要稍浅些,眼尾似剑锋,有个上扬的小尖角,这些特征使得他看起来挺高冷的——无疑是顽劣性格的完美伪装。但余天青吃过好几次亏,不会再轻易掉进他的陷阱。
不是没怀疑过这小子有受虐倾向,否则为什么每次骂他、揍他的时候,他都好像很开心呢,后来才发现,哪儿是什么受虐倾向啊,就是吃准了余天青拿他没办法!
“打你!”想到自己的弱点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余天青不服气,扬手落在李记慈脸上。
扇人巴掌这种事,以余天青的家教断然是做不出来的,但他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手先一步抬起,最终这一巴掌扇得像是用手掌在人家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在某些小畜生眼里,就跟调情似的。
李记慈的眼神都变了,低下头咽了咽口水。
这大半年他对余天青看得见摸不得,偶尔挠一下还要挨骂。十八岁半大的小子,本来火气旺,这样忍着,反倒是越压越旺。
这一巴掌,竟是把他给打硬了。
——浑身血液就不受控制地汇聚到某个部位。
波士顿的深秋,李记慈不怕冷照样穿一条单裤,这会儿就盖不住了,裤子上很明显地顶出一个大凸起。
余天青见他慌张低头,视线也跟着向下。
这一眼直接教他从耳背衍生到脸颊,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都是男人,谁也瞒不了谁。
余天青又羞又恼:“你丫的,变态!”
“我不是故意的——”李记慈用他那么丁点羞耻心脱下外套在腰间系了一圈。
这点余天青相信,哪怕黄果树瀑布倒流,男人的老二都不会受大脑控制!
“哥,你能不能让我……”
“不能!”他想干什么?余天青脑补出了不得了的画面,心中警铃大作。
“为什么?”两扇睫毛耷拉下来,像蝴蝶恹恹地扇动翅膀,“您就让我用下厕所不成吗?”
余天青有点想笑,就是这会儿有点不合时宜:李记慈跟他学得说中文也带点京腔,去北京会被当地阿姨认成京城女婿的程度。
李记慈一见他态度略有松动,就准备往厕所赶,余天青拦下他,“不成!你给我硬着回家去吧!”
“哥,我这样难受……”
余天青如何能不明白挺着难受?
不过李记慈这才上了半学期的大学,来他家里就跟公园遛弯似的都不用提前打招呼,教他开车、陪他考驾照、下了学就以学习问题为由缠他,就好像好朋友的身份最好使,什么事都能一起做。
自己被这小子耍得团团转,生活的秩序都因他而乱,情绪更是上上下下不得安稳,这么想着,余天青哪里会同情他,当下拽着他的卫衣领子轰到门口:“我管你难不难受!滚!”
关上房门,世界清静。然而余天青脑子里仍旧嗡嗡的,一团浆糊。
室友会在五点左右回来,Essay会在明晚八点截止,周五有个小考试,下周数学助教的排班很多……
生活的琐碎细节像走马灯一样在余天青脑海里过了一遍。依然井然有序,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
还有半小时,可以在室友回来之前想通一个问题。
「如何确认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网上有个流传最广的答案:看你想不想和TA上.床。
对同性产生好感和惺惺相惜的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每个人一生中或许都有对朋友心动的时刻。但如果要上升到性取向,就必须和非理性的欲.望结合起来看。
余天青决定尝试看一次钙片,因为根据网上的经验这是最简单的测试取向的方式。
拉好窗帘,关上卧室门,开启无痕浏览,进入某神秘网站。
余天青就连男女向的片子都不常看,更不用说这种奇怪的东西了。毫无经验的他进入神秘网站后,用颤动的鼠标随便点开了一个男男分类下的视频。 m..coma
在打开的那一瞬间,余天青就被视频封面辣到眼睛,然后条件反射地按下关闭。
看起来太过劲爆的类型超越了他的接受范围,于是余天青重新定义要求:主角一定要限定为两个人,封面不能太粗暴直接……翻了几页后终于点开一个看起来比较“小清新”的封面。
录像开头先来了五分钟的长吻和缠绵的纠缠,余天青坚持了五分钟左右,看到上位者掏出时,心中已经产生了抵触情绪,等到真正上主菜,他深吸一口气,将电脑屏压低几分。
——这、他、妈都可以?
第一反应是纯粹的、打开新世界的惊奇。
作为直男,余天青看着视频里的白嫩小受,平板的身体和矫揉造作的叫声,十分确定自己一点也不想对这个屁股做那种事情。
随着时长的推进,屏幕里的运动看起来像肥肉那样索然无味,别说勾起欲.望,他甚至觉得有点恶心。他全然没有像看男女向视频时那样的冲动,因为没能坚持看完全程,半途中关闭了网站。
余天青吁了一口气:我果然不是gay。
余天青拉开窗帘,忽然产生了联想:阿慈和男的做过吗?
应该没有吧,十八岁还小。他在心里回答,实在想象不出李记慈的性格在那种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是温柔的,还是强势的?
这时候传来了开门声,余天青“嘭”地合上电脑,耳朵烧红。
是室友回来了。
室友裕和是WM学院的日本交换生,这是他在美国的第二个月,他的英语不怎么样,又是初来乍到,余天青在波士顿帮衬了他许多,所以两人关系挺不错,认识后决定合租,也算是解了余天青找室友困难的窘境。
“余,我有件事和你说。”室友敲了敲卧房的门。
听他的口气貌似是什么重要的事,茶几上甚至专门倒好了日本超市里买的大麦茶。
“是这样的……”室友的神情有些为难,“余,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人?尽管他有警告我,但我觉得…作为朋友,我不能向你隐瞒一些对你可能重要的事。”
“我没遇上难缠的人啊。没事,你说吧。”余天青想,日本人说话确实弯弯绕绕的。
“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短信让我尽快搬走,说是如果我搬走就给我一笔钱……我有点害怕,抱着试试没损失的心态给了他一个汇款号码,结果真的收到了钱!”
余天青多留了个心眼,这间房也算是学区房,通常来说没可能把找室友的告示贴出去后三个月才找到室友,再结合今天裕和的话来看,肯定有人在背后左手将,不想让他的室友安安稳稳住下来。
这种恶作剧没道理啊,要是想报复他,怎会劝退他的室友,更不用说这种恶作剧的人还需要付出金钱。
余天青瞬间就有了答案。
“所以,你也打算搬走吗?”余天青问。
“嗯……”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不用花力气就能获得的金钱。“但如果你有什么困扰,我也可以帮你想别的办法。”
“不用了,裕和。”余天青轻叹,“我知道是谁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那种人的钱你尽管拿,拿了后另外找一家更好的公寓。我电话你也留着,有什么事还是可以随时跟我说,都是一个大学的留学生,你经历的我多半也经历过。”
他仿佛无论何时都可以保持体面,不让别人陷入窘境。
室友感激道:“谢谢!以后我们就在学校见了!”
三天后,第二任室友裕和也搬走了。余天青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冷笑了一声,他仿佛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记慈来到他家里,帮他打扫了房间,安慰他“一定会找到下一任室友”。他表现得如此乖巧、热情,就好像余天青的生活中唯有他一人是最在乎的。
余天青一如往常那样简单烧了几个小菜,在吃饭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问:“我的室友好像格外难找,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再等等,总会有人要住房。”李记慈说。
余天青心里凉了半截,原来李记慈是真的会和他说谎,那么他以前说过的话里谎言又占了多少?又想起Charlie,一定也是被他用类似的方式赶走的。
“要不你住进来怎么样?”余天青道,“也省得你成天往这儿跑。”
情窦初开在作祟,占有欲太强引发了荷尔蒙的错觉,余天青自觉清醒地分析着。
李记慈放下碗筷,顿了顿,“可以吗?”
余天青不怒反笑:“怎么不可以?室友是什么人我一点也不在乎,横竖,你碍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