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身后的人被恶鬼啃食地只剩下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还有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刚刚吞吃了活人的恶鬼胃口大开,叫嚣着还想要吃掉更多的人。沉沉的黑雾早已扩散开来,傅灵均还记得那几个逃窜的黑衣人所在的方向,抱着姜糖往前走了一步,缩地成尺,周围的风景快速变幻。那些还在逃窜中的人没有想到傅灵均这么快就追了上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可怖的恶鬼。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恶鬼的屠戮之下,那些人尽数被吞吃殆尽。每吞噬一个修士,恶鬼身上的怨念便更深一分。天幕中飘荡的恶鬼几乎遮天蔽日,凡人看不见,可修士们却看得一清二楚。“吓!”有修士吓得几乎要跪倒下去,浑身发抖。也有修为颇高地道修心中大惊,生怕是什么恶鬼降世祸害人世,御剑升空朝着恶鬼所在的方向飞来。傅灵均抱着姜糖站在暗处。树影将他们藏了起来,而恶鬼面前,来了很多身上光芒万丈地年轻修士。胆敢赶来的道修最次也是控凡境道师,更有一两位天资卓绝的道仙。可是他们的修为在傅灵均凝聚的恶鬼面前根本不够看,若不是傅灵均无意伤他们性命,恶鬼的攻击十分敷衍,想必方才来查探的那些修士也全部命丧在此。傅灵均在故意用恶鬼挑衅那些前来的道修。西金大陆上,靠近岑南镇的修士几乎都感受到了冲天的怨气,一开始只是几个散修,而后惊动了西金大陆中部的一个小仙宗。黑雾过处尽是傅灵均能感知到的地方,他抱着姜糖回到了悟禅寺,身后的恶鬼悠悠的飘荡着,和一波又一波赶来的散修争斗不休。破开了裂缝的悟禅寺内细长的鬼影到处乱窜。相行靠蛮力从鬼影手里抢回了被抓走的少年团,现下一个一个昏厥了过去,在悟禅寺内躺了一地。相行手握着粗黑的铁链站在他们中央,震慑着周围的细长鬼影。“主人。”他感应到了傅灵均,惊喜地看过来。傅灵均听着远方不断向悟禅寺赶来的道修们破空的御剑声,伸出手将相行今夜解除禁锢时恢复原样的面容遮掩。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慢慢变成了一张刚毅的、普通人的脸,身形也由人形怪物,变回了原先高壮的模样。“有人,来了。”相行说。“嗯。”傅灵均抱着姜糖走向一颗银杏树下,那里有一个高高的青石做成的石台,修长碧绿的竹子中间被挖空,淅淅沥沥的净水从竹子中流出来。傅灵均伸手,接了些水在手心,而后擦了擦姜糖被血染红的鞋面。血迹还很新鲜,一搓便褪了色。姜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感受,是那只手在鞋面上摩梭而过,隔着布料传过来的痒意。明明被傅灵均单手抱起来时没有出现的羞涩,却在脚被触碰到的时候涌现了。姜糖耳根慢慢变红,两只手不由地交握在了一起。搓干净了鞋面,傅灵均将姜糖放了下来。不断朝着悟禅寺靠近的恶鬼已经接连打伤了好几个散修,周围被惊扰的小宗门也派了人来,甚至还有后台比较硬的修者向西金大陆唯一的圣者淮守心发去了灵讯。傅灵均伸手,轻轻搭在了姜糖的后颈:“睡吧。”姜糖抬头看了看傅灵均。睡什么?在哪里睡?现在睡?不是还在走剧情么?他刚想问出口,放在他后颈的那只手捏了捏,抑制不住的睡意猛地席卷了姜糖,几乎连预告都没有,姜糖直接坠入沉眠。少年身子一软,倒在了傅灵均的怀里。傅灵均看向相行:“去了安远淮家,不许使用灵力。”相行眨了眨眼,迟钝问:“为何,不能。”“尤其在淮守心面前。”傅灵均并没有回答相行的问题,只是又叮嘱了一句。相行向来听话,主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只是在听到淮守心三个字时,尘封的记忆好似悄悄撬开了一条缝。可是缝隙里也全是空洞的,什么也找不到。“是的,主人。”然后相行学着满地昏厥的少年们一起躺了下去。恶鬼已经临近悟禅寺,那些该到的人也差不多快到了。傅灵均轻轻将姜糖放在了地上,和那几个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的少年团一样,稍稍弄乱了他的衣裳和头发。下一刻,一起躺了下去。等到淮守心赶到悟禅寺时,看到的便是空间缝隙中爬出来的无数细长鬼影包围着一群瘫倒在地的少年人们。一个硕大的鬼影盘踞在整个寺庙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少年们吞吃下肚。“天火,现!”淮守心双手飞速结印,而后足以燃烧整片天幕的大火从天而降,炙烤到恶鬼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碎裂声。尖锐的鬼哭化为一圈又一圈声波朝着四周扩散,凄厉中却带着莫名的沉稳和肃穆来。“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天火燃烧地又快又猛,它地声音只存在了几秒,而后那张巨大的人脸仿佛想到了什么,在天火中急速逃窜开。一边逃,一边分化成了无数怨魂四下分散,一时之间淮守心根本不知道如何拦住它们。更何况他家那个让他不太省心的小辈此刻还躺在鬼影丛生的地上,生死未卜。“淮成荫!”淮守心掐诀护住地上歪七扭八躺着的少年们人,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昏厥的淮成荫扶起,叹鼻息,安稳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