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糖死死瞪着爪子上那抹唐突的红色,下意识想吐,可是腹中空空吐不出来,唯有胃液的酸苦不断翻涌。而后是密密麻麻的恐惧恶心席卷了他,那种窒息感令整只兽当场宕机。“聒噪。”傅灵均苍白的手指握着巨大的重剑,仿佛感受不到它的重量一般。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剑尖落下浸润在土里,就在离姜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在奔逃了一日痛困交加之下,姜糖没骨气的吓晕了过去。侍佛剑重重的落回了地面。傅灵均手握侍佛剑往前走来,剑尖杵在地面上,拖动中擦出隐隐寒光,发出令人悚然的声响。他扫了一眼跪得东倒西歪的一群泽阳府弟子,觉得没了兴致。收回了剑,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等擦干净了,才向身后吩咐了一声,“相行,弄干净点。”跪倒一片的泽阳府弟子们根本不知道傅灵均在和谁说话,接下来又将发生什么,直到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伴随着链条碰撞的清脆声响,夜色中走出了一个身形格外恐怖的巨人。“是,主人。”这是一个身长超过九尺的大块头,浑身皆是鼓鼓囊囊的肌肉,半裸的上身布满了凌乱的伤痕,看上去凶恶非常。“吓!”泽阳府弟子吓得往后倒,这是什么东西!虽然体型巨大,但这东西分明是人类的模样。他面上戴着面具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可是,与其说是人类,这更像是一头巨兽,他的躯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中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但这样的伤口连一丝血液都没有,他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步履沉重朝着泽阳府众弟子走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条粗黑的铁链,一路走来铁链在地上摩擦。这声音渗人的很,有弟子再也跪不下去拔腿就要跑,刚跑了两步,那道铁链便抽了上来,将人拦腰卷住往后一掼,人便结结实实摔在了巨人脚边。面对体魄庞大的巨人,脚边的弟子如同小鸡崽一般被逮了起来,接下去的画面甚是可怕,众弟子只见巨人拽住了同伴的胳膊和脚,下一刻同伴便四分五裂撕碎了掉在地上。恐怖的场景吓得剩余弟子肝胆俱裂,想逃却又逃不掉,只能一个一个被抓到,而后以各种凄惨的模样死去。做完这一切后,杀神一般的巨人忽然愣住了,视线从满地的尸体转到了傅灵均身上。明明没表情,却无端显出一种无助和为难来。“主人……”他好像又把这里弄脏了。傅灵均嫌恶地瞟了一眼满地毫无美感的狼藉,扭头就走。他步子大,走的也快,险些就将昏厥在地上的巴掌大的姜糖踩死。这抹纯白在这样的地方显得那般显眼,傅灵均抬脚的动作一顿,见小兽皮毛又白又软,沾了血的脚尖便在小兽毛上蹭了蹭。擦干净鞋面,顺势又用脚将躺在路当中的小兽推到了一旁的灌木里。相行见傅灵均要走,方才孔武非常的躯体变得笨拙起来。他想要跟上傅灵均,但又记得主人要他弄干净。他不知道如何掩埋尸体,只好按照往常的习惯,将那些碎块收拾起来绑在锁链上,挂了一大串胡乱拖着跟上主人,再一起扔到天悲谷里。路上恰好踏过姜糖原本躺着的地方。被踹进灌木丛内的姜糖显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甚至还要感谢一下自己昏厥过去了,不然眼睁睁看着相行虐杀泽阳府弟子的惨烈场面,估计要吓得直接魂归西天。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快步朝着黑夜中走去。相行拖拽着残破的尸身,总担心半路会掉下一些,故而频频回头,没多久就落在傅灵均后头一大截。二人穿过月色回到了永夜的封禁之地。这里是天悲谷。踏过那片月色,便能进入这座活着的囚笼。傅灵均走的很快,数千年来他无数次穿行在这永夜里,纵然没有一丝光亮,他也能瞧见远方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盘桓山间的朱门宫殿。在他的印象中,最高处宫殿那重演歇山顶上铺着的是金色的琉璃瓦,飞檐上卧着两只欲飞的凤凰。华丽的宫殿被碧色的湖水环绕,湖里连绵着锦绣荷花。参天的古树撑起大片大片绿荫,衬着朱红的大门和金色的琉璃瓦更加夺目。他还记得落墨一般清雅的仙鹤成群在天幕上飞过,山川楼阁中满是鲜活和热闹。只是此刻,天悲谷陷入永夜,一个活物也没有。相行拽着那一大串的尸身停在了一片山谷前。山谷极深,其内草木衰败,死寂一片。森白的骨骸七零八落散开一片,或蜷在一起,交织着、压叠着,空洞的瞳孔里微微冒着幽绿的光。他将破碎的尸身一个个从链条上解下来,又一个个扔到谷里。鲜活的肉身还包裹着未散的神魂,那些神魂原本十分安静,坠入天悲谷的一瞬间发了疯一般脱离了肉身飞冲而上。灰白色的神魂聚在一起时气势滔天,在谷内掀起一层巨浪。“主人。”相行虽不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场面,可神魂缺失的他本能惧怕着这样的感受,隐隐有些不安。傅灵均伸出手,一层缭绕的黑烟自他指尖溢出,很快便弥漫在了山谷上方。那些张牙舞爪的神魂们冲撞着那层黑烟,每撞一次,灰白的巨浪便弱上半分,没过多时,乖戾暴躁的神魂们便开始瑟缩,开始胆怯,开始回忆起身前的死状来。“真无趣。”他召来那些神魂放在手中把玩,下一刻,瑟瑟发抖的神魂们被撕成碎片,沉沉坠入这片阴冷幽暗的山谷。·待悠悠转醒,天已经亮了。姜糖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甩了甩身上头上的树叶。大脑有些迟钝的运转起来。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昏厥前瞧见的惨案,但事发地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唯有渗入地里的血液还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脑海里一半是月光般皎洁的大美人,另一半就是大美人挥舞着重剑杀人的场面。血液的腥气还弥漫在周围,恶心的感觉再一次上涌。不过,姜糖转念一想,昨夜死去的都是追击自己的人,自己也算是死里逃生。算来算去受益最大的就是他,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于社畜而言,任务成功就完事了,管它到底是谁用什么手段完成的?他不是已经成功逃离了那个笼子了吗?接下来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可以了。“咕噜噜——”饥饿慢慢苏醒,让本就虚弱的躯体雪上加霜起来。等等,他好像要活不下去了……他好饿!饥饿的姜糖首先去尝试了扑鸟。然而他太高估自己了,巴掌大点儿的小兽蹦跶起来也没多高,连根麻雀毛都捞不着。在灌木边上扑腾了半晌,除了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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