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诸侯入王城,于宫外下车,天子命司徒相迎,与天子公卿相会于太庙。
……
“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子,我等冤枉啊!这些诸侯心怀叵测,可我等都乃是天子忠臣呐!”
“昏君,你难道就不害怕,我们让这宗周与我们一同陪葬吗?”
青石铺的道路上,三十多个诸侯大夫被捆得如粽子一般,路面上还有些许的血迹,以及十数个倒在地上,似是呻吟却又发不出声的寺人。
眼见自己挣脱无望后,那些被捆的诸侯大夫,纷纷向在面前冷冷注视着他们的周历王,发出了怒吼或者是求饶,当然也有走投无路时,野兽一般的威胁。
在半刻钟前,周厉王率领着这些诸侯与公卿大夫一同前往太庙祭祖,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周厉王与诸侯的交锋,会在太庙或者是明堂那里如期举行,却不料在半路便已经是横生波折了。
在去往太庙的路上,原本负责在道路两旁为这些诸侯大夫引路的寺人,忽然暴起!
这些手无寸铁的寺人,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犬一般,三五成群的扑向自己的目标。
按周礼,诸侯与大夫是允许随身配剑的,为此,这些受过剑术指导的贵族们,有些反应较快,当即拔出剑来,狠狠的砍死了几个。tiqi.org 草莓小说网
但可惜的是,他们所带的冠冕和那宽大的礼袍,根本不适合搏斗,加上其中大多数人虽说学过剑术,但多年来的养尊处优,早就忘了战场搏杀,很快就被寺人一拥而上,按在了地上绑了起来。
在控制住了领头的十几位诸侯后,周厉王又命孟子念出了与这些诸侯狼狈为奸的大夫名单,总计20余人,也将他们当场绑了起来。
而其余的公卿大夫,则对眼前这发生的一幕,当场吓住了。
开天辟地头一遭,还没有见那个天子在自己的王宫里,一次性拿下这么多诸侯大夫的先例!
而更让这些贵族害怕的是,他们之前竟然没有收到一丁半点的风声。
之前对于宫中的种种调动,这些贵族们也有过各种猜测。只是他们的眼睛都盯在了虎责卫的身上,而没有注视过这些奄人。
却没有想到,原来那些甚嚣尘上的调动都只不过是这位天子的障眼法而已,通过一次次看似合理的调动,将这些贵族诸侯在宫中的眼线支出去。确实,这样会让王宫的防御弱到一个极点,但同样却也更加方便,周天子安排陷阱。
至于动手,这位天子压根就没想过那么复杂,很简单的,就是用这些不起眼的阉人来解决问题。
简单粗暴的风格,让这些贵族们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想起了之前那位也是如此粗暴的夷王。
成为了胜利者的周厉王脸上并无什么喜悦之事。他望着现在倒在了自己面前的这些诸侯贵族们,心中明白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现在的自己没有多余的功夫,大手一挥命孟子:
“将这些人悉数关押到守藏室之中,令其面壁思过。
无寡人之令,任谁也不得放出,若是有想逃者杀无赦!”
这冷冷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感到脚底发凉。
谁也不知道这位天子会不会真的脑袋一热,将面前这30多位诸侯大夫杀死。
“昏君、昏君,你违背周礼,残害同族,你,你不得好死!
暴君,大周江山必然毁于你手,我看你有何脸面再见祖宗。
王上、王上我等冤枉啊,我的愿望了。”
咬牙切齿者,屁滚尿流者!
咒骂之声,求饶之声,不绝于耳,算是将这些贵族的风范剥了个干净。
毕侯则颇为嚣张的大笑道:“天子,你以为将我们抓起来就可高枕无忧了吗?
不要忘了,城外还有5000甲士,在这5000甲士之外,还有被我们掌控着的天子六军。”
对于这些周厉王默然不语,只是厌恶的命人,将他们像死狗一般拖走。
而一旁,充当了看客的诸位公卿大夫们则一致保持了沉默。
从震惊上回过神来后,大多数大夫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心中有鬼,而不敢上前说话,只是在一旁充当着泥塑木偶,静静观察着这件事情的后续
处理完这些后,周厉王将目光缓缓移到,那些没有被自己绑起来的公卿大夫身上,他知道这里面仍然有不少人与他不是一条心。
只是现在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够动手,甚至周厉王自己心里清楚,除非破釜沉舟,否则之前被自己拿下的那些贵族,多半也是死不了的。
周厉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和这些公卿大夫们打机锋,而是大手一挥,将除了司徒召公、司空荣公,司寇单公以及代司马方叔4人以及他们麾下的40多位大夫留下来,便将其余的60多位大夫悉数送到了明堂内,由凰卫负责照顾,不允许任何人出去,更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带的做完了这些后,看似似乎已经取得了先机的周厉王,心中却并无半分喜悦。
身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周厉王清楚自己在王宫中设套,将这些诸侯贵族们一网成擒,虽然有效,但是却极大地破坏了政治中各方的默契。极大的动摇了诸侯们对天子的信任,
“但愿日后我还有机会来弥补这个错误吧“
此时的周厉王只得如此安慰自己的。
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周厉王便带着四卿和他们的下属向宫门走去。
王宫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接下来就该是王城乃至整个关中的动荡了,天子需要这些大臣多帮助。
仍然被天只带在身旁的司徒,对着周厉王忧心忡忡的说道:
“天子,今日冲动了,先不说这些诸侯在城外尚有五千甲士,国中颇有不少长者是他们的家臣,若是闹腾起来,只怕京城就将大乱了”。
“是啊,天子”
一旁的代司马方叔也忍不住劝道:“这些诸侯封地距离京城最近的不到七十里,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很快这些诸侯国内便有可能兴兵来犯,到时整个关中王畿都恐将毁于一旦。”
〝是啊,天子“,司寇方赶忙上前谏言道,:〝
虽说国法不能行于贵族,然而尚有周礼可以约束,王上又何必下此等手段,只怕会让天下诸侯们日此人人自危,不敢再来朝觐呀。”
面对着这些忠臣们或是出于公心或是出于私心的谏言,周厉王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不屑一顾,而是如冰川一般冷静得让人可怕:
“那不知诸位以为该当如何,难不成,现在寡人将他们都放了,他们便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至少能够让事态不彻底失控啊,老臣请天子三思”。
司徒召公无奈的说道。
现在有这些诸侯为人质,那么天子这里多少还有些主动权,可是万一天子脑袋发热,要杀几个出头见了血,那可就真不好办了。
“一旦局面彻底崩溃,关中狼烟四起,”想到这些召公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无论如何自己都是天子的辅弼,要真是出了岔子,自己眼前的这位天子,或许会落得个商纣那般的收场,自己估摸着怕也要闹个费仲、尤浑的结局了。
而其余几位卿也是如此,不管他们内心对于这个天子到底支持不支持,但是一旦登上了卿位后,在天下人面前他们就代表了天子。
想要和天子分割?那是不可能的!
搂草打兔子,斩草要除根,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也算是中国优良的政治传统。
当年商朝灭亡后,有多少个效忠于商王朝的家族部落被周人流放族灭的。
现在正在陇西给周天子养马的秦人,当初在商朝,那可是1等1的豪族啊!在中央则为天子卿士(飞廉、恶来),在地方则为一方诸侯(徐国),某显贵程度不亚于周公之流。
结果呢?商朝灭亡后,哪怕是到现在,秦人为周天子放了200多年的战马,可仍然也只是一个附庸罢了。
数百年的荣耀家族,一招失势,沉沦至此!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几位卿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现在的他们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这位天子走到底了。
所以,代司马方叔抛弃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向天子建议道:“立即调动京城国人,征发成军,以免这些诸侯带来的甲士,以及其国内的士兵,不明所以,犯上作乱,危及社稷!”
在他看来,既然天子已经选择动了刀,指望和平解决是不可能的,那自己这个领军打仗的还是提前做好出战准备吧。
听得发出这话,一直冷着脸的周厉王脸色颇为欣慰,安抚方叔道:“代司马,有这份心寡人很高兴,不过不用了”。
……
在宫内发生惊变的同时,三百名守卫在宫外的凰卫也开始对宫门外,那些诸侯所随身带来的200多名甲士发动突然袭击。
这些诸侯甲士,无论是装备还是战力其实都不弱,但那和彼此之间缺乏统领,各自为战,加上人数又不足,事发突然,很快败退下来。
“不好,撤,快撤,快出去,报信,王宫有变。”
眼见不敌后,诸侯甲士们立刻便且战且退。
京城是没有城墙的,只要能够逃脱这些宫中的追杀,那么他们便安全了。
但是不料,忽然从南方城中忽然涌现出了200名虎贲士,以及300名披甲的寺人,前后夹击,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
而那三丈高的王城上,一队队的弓箭手,不知何时出现,开始对于城外的诸侯卫士进行了无情的射杀。
很快,宫门外便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
镐城中,负责检查城中治安的虎贲卫将申季子得到了手下的快报,:
“启禀将军不好了,王宫,王宫外似乎发生战事,我等是否要赶去支援。”
“不,按照天子诏令,未有天子诏令,我等不得擅离岗位,传我命令,所有人,无论发生何事,都必须坚守岗位。
此外,从现在起城中立刻戒严,封锁城中道路,防止城中有人生事。”
“将军,那那边若是怪罪下来,该当如何?”那报信之人满是不可置信地听着申季子禁止支援王宫的命令,忍不住带着几分惶恐的问。
申季子握着腰中的宝剑,斩钉截铁的说道:〝天子怪罪,本将顶着!
现在,立刻传令下去,就说城中有匪徒作乱,立刻封锁城中12条大道,各闾里,国人结陈自保,在戒严令未撤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随便走动,否则便以匪徒论处,格杀勿论!”
“诺!”
在按照计划,分布命令之后的申季子仍然不敢大意,.他深知在天子的此项计划中,他这一环其实是最为重要的,在天子暂时控制了京城中所有有份量可以影响虎卫的贵族之后。
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暂时失去了背后势力支持的虎卫,真正控制起来。
他率领着200名自己从申国带来的老兄弟开始巡街,督促那些虎门卫们开始进行封禁。之前一向是老好人的申季子一反常态,凡是有不听命令或者是故意消极怠工者,一律处死。
在连杀了十数名不听号令的虎卫后,其余的虎贲卫便纷纷被镇住了。
虎卫的桀骜不驯的资本来源于体系,而如果失去了体系保护之后,这些虎卫其实也和普通的士兵没什么区别。‘
正如后世在网上诋毁中国的那些中国牧羊犬,他们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崇洋媚外,是因为他们知道,中国的法律不会允许那些喝了二锅头的中国人把他们打死。
……
在京城,终于难得的回到了天子的手中时,十几匹快马出了王城,分别向西向东而去。
真正的收网行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