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这雨下了一夜,天蒙亮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小了很多,稀稀拉拉的不肯止住。
我估摸着这时间也有个五六点钟便睁开了眼。
皇帝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自在,平日里六点左右就要被喊醒,上完早朝还要去内阁,一堆麻烦,要不是有傅怀瑾这么个“坏男人”摄政,我也不会做个清闲混子。
“扣扣扣……”
白彧听到敲门声绷着脸起身走到门口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鲲梦,这丫头像是熬了几个大通宵,满脸疲态。
“主人,有情况了!”鲲梦压低了嗓音,语气有些紧张。
白彧斜了一眼屋内各自忙活却又支棱着耳朵关注他和鲲梦的傅怀瑾、乔逸呈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鲲梦了然,点头迅速隐没在雨中。
“醒了就起来吧!”乔逸呈缓步走到床边隔着床帘低声道。
我佯装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下床。
“门外有步辇候着,你先回宫梳洗,过会儿我差人把文书送到你宫里。”
傅怀瑾也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面上并未通宵之倦。
我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嗯了一声就出了门去。
白彧略作迟疑的看了一眼乔逸呈也出了门去。
乔逸呈这人比傅怀瑾贼得多呢!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傅怀瑾在白彧走后面无表情的掸了下衣袖。
乔逸呈轻哼了一声,接着轻转了一下手腕,茶桌上方虚浮起一朵形状绝美的花。
这花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外层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一般,每片花瓣都显得有些雾蒙蒙的,那么不真实。
“知道又如何,他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能插足我们的计划!”
“你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吧!早在棠影出现之前!”
傅怀瑾面无波澜,语气也十分平淡。
“彼此彼此,你不也早就窥出端倪了么!”乔逸呈抬手轻轻抚上那花的花瓣,目光却久久的定格在那越发耀眼的红色花瓣上。
傅怀瑾不再作声,抬步便走。
乔逸呈余光瞥见那抹消失的身影手下暗暗用力,那花儿不一会儿便化作一抹残影消失不见。
他不希望在这场博弈中出现变数,尽管他们都用了些小手段,但是最后的赢家也只能是他,只会是他。
完犊子玩意儿,我脚还没挨着地,林棠影这“壮硕”的身躯便像山神一样堵住了我。
“陛下万安!”
林棠影随着宫人们的行礼,抬头便直勾勾的盯着我。
“嗯,准备洗漱吧!”我懒洋洋地摆摆手,也没多看林棠影一眼。
林棠影倒也识趣,到我洗漱更衣完也没再多一句话。
等宫人们备齐了早饭我就软在凳子上了。
“一起吃。”
我对着林棠影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我对面。
林棠影警觉地看了一眼周围伺候的宫人没吱声。
我打了个哈欠,遣宫人们在外候着。
这会儿林棠影也不会傻到杀我。
“昨夜傅怀瑾一夜未归!”林棠影闷头盖脸说了一句,神色很不好看。她在傅怀瑾宫中潜伏了一个晚上,本想挟住他从他身上拿“证据”,没成想人压根没在家。潜入他宫内还差点被他设的机关伤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朕也一夜未归!”
我往嘴里丢了一颗弹嫩多汁的丸子,并未抬头。
我还以为林棠影有什么本事,能搜到什么好东西呢,白瞎我给她创造的机会了。
林棠影脸色黑了。
“陛下既然这般包庇那贼人,又何必让我冒险!”
林棠影把不耐烦都写到了脸上。
“哦,原来朕有那么大的权利!”
我夹了块色泽鲜亮的菌子扔到了林棠影面前的碗中。
林棠影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火,一大早上气儿就不顺,硬生生克制了一会子,现在看到这侮辱人的光景登时就皱眉攒拳站起了身。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朕连你都威慑不住,哪有那滔天的本领包庇傅怀瑾。自己没有能耐,不要怪别人没给你机会,性子这么急,边疆的饭都白吃了?”
这打仗能赢全靠运气吧!
林棠影看着撑着手看着她的女子呆了一下。
“陛下训斥的是!”林棠影垂下眼去,胸膛剧烈的起伏却并未平息。
我丢了筷子,食之无味了。
“你也在这官场沉浮了挺多年,没点势力鬼都不信,但靠自己难成大事,傅怀瑾是你说能掰倒就掰倒的么,他在前朝插手的事比你想的多得多。”
我慢慢走到林棠影身后,看着她明显比我壮硕的身躯心里发疑,这家伙跟棠影的实力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并不是我有心要搞傅怀瑾,而是傅怀瑾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匪夷所思。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傅怀瑾和乔逸呈冷宫之遇肯定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我肯定不能现在就明目张胆的调查他,这不是有现成的么!只要有古怪必然有蛛丝马迹可巡,林棠影想查我就让他查就是了,她若是发现一些超自然的事绝对不会隐瞒。
毕竟,她比我无私多了。
“你也不用整天守在这,你的身份可不是那些伏头称奴的宫人,你应该比我更不想看到这国家落于他国之手。”
林棠影沉默了,她确实不想做劳什子皇帝陛下,那些束缚着实让她喘不过气,但若是说这国家落到贼国之手那她肯定一千万个不愿意。
“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了!”
林棠影咬肌动了动,行礼抱拳,“臣谨记教诲!”
“去吧!”
我闭眼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心里却是对林棠影的实力丧失了信心。
凡人之躯能找出超自然人的端倪么,或者说,我的猜测完全不对。
“陛下万安!”
鲲梦端着一个牙白玉瓶缓步走来,玉瓶浅口底薄,很是精巧,瓶中插着两朵待放的荷花和一只莲蓬子。
“我家主人说新雨下的荷花最好看,陛下肯定喜欢。”鲲梦目无波澜,仿佛之前种种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他自己怎么没来!”往常白彧恨不能天天赖在我宫里。
“主人说要给陛下办点事,这几日也不在宫中,让鲲梦好好保护陛下!”
鲲梦放下花瓶低眉顺眼的站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