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枫轻轻卷起卷轴收好。心中不禁疑惑,既然这是李秋水曾经拥有过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为何李秋水自己却不会。胡枫想不明白便也不再纠结,开始再次打量四周。
目光被左侧一个洞门吸引。他拿起蜡烛,缓步踏入门内,只见又是一个石室映入眼帘。室内摆放着一张简陋的石床,床前则是一个小巧的木制摇篮。环顾四周,室内并无被褥枕头衣物等物,唯独壁上悬挂着一张七玄琴,琴弦已然断裂,透出淡淡的沧桑感。
他微微转身,目光落在了床的左侧,那里伫立着一张石制的矮桌。桌面上,一幅十九道的棋盘静静展开,二百余枚棋子散落其间,黑白分明,如同两个阵营的士兵,在暗暗对峙。这局棋并未终结,留下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悬念。胡枫凝视着棋盘,心中的涟漪缓缓荡漾开来。
他走近棋局,细细打量,立刻认出这便是传闻中的珍珑棋局。桌上,两座烛台静静地伫立着,上面留有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火刀、火石和纸媒整齐地摆放着。
他用手中蜡烛,将残烛一并点燃,昏暗的空间再次明亮几分。烛光映照下,棋局的复杂纹理更加清晰可见。虽然他对棋艺并不精通,但他深知这珍珑棋局的玄妙之处。于是,他取来一张纸,细心地将棋局一一临摹,准备将其带走。
他虽然自己不通棋理,但他自有办法去破解这千古谜题。
记录之后,确定一番后便将棋局打乱,一抬头,只见石床床尾又有一个洞门,门旁壁上凿着四字:“琅擐福地”。于是秉烛走进月洞门内。
一踏进门,举目四望,虽然心理有些准备还是颇感遗憾,这“琅擐福地”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石洞,与外面的石室相比,大了数倍有余。洞内整齐排列的木制书架,如士兵般屹立,然而,它们的怀抱却空空如也,连一本薄薄的书册也未能留下。
他缓缓持烛前行,光线在书架上跳跃,映照出密密麻麻的签条。那些签条上,各种门派名称琳琅满目:“昆仑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宛如武林中的繁星,各自闪耀着独特的光芒。而在其中,一个签条显得格外醒目,上面赫然写着“大理段氏”。
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签条下都有着不同的注解。在“少林派”的签条下,注着一行小字:“缺易筋经”,而在“丐帮”的签条下,也注有“缺降龙十八掌”,“大理段氏”的签条下,竟然注着:“缺一阳指法、六脉神剑剑法,憾甚”。
胡枫感叹:这座巍峨的武学宫殿缺少了最璀璨的明珠。想象当年架上所列,皆是各门各派武功的图谱经籍,然而架上书册却已为人搬走一空。
胡枫毫不犹豫地将那些签条一一捣毁,他环顾四周,这所谓的“琅擐福地”似乎并无其他出路。于是,他再次返回到玉像那间石室,他注意到石室旁靠近石门处有一条不起眼的石级,斜斜地向上延伸。先前进来时,这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正好在身侧后方,加之光线较暗便未多加留意。此刻,他毫不犹豫地踏上石级,开始向上攀登。
随着他不断向上走,石级逐渐转弯。当他走到一百多级时,已经转过了三个弯。这时,他隐约听到了轰隆轰隆的水声,似乎是从上面传来。他心中一动,继续向上攀登。
又走了二百余级,水声已经震耳欲聋,仿佛有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同时,他也发现前面有光亮透入,似乎预示着出口就在不远处。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终于,他走到了石级的尽头。眼前的景象吓得他心中怦怦乱跳。
一眼望出去,外边狂涛肆虐,江水奔腾,竟是一条浩瀚的大江。江岸陡峭,山石嶙峋,巍峨耸立,见此情景,显然已是抵达了澜沧江畔。
完成了此行的目标,胡枫转身返回段誉身边。此刻,段誉依旧在酣酣沉睡,却不知自己机缘早已落入胡枫之手,胡枫轻轻走出,将石门关闭,一切又重回寂静之中。
见段誉睡得甚酣,胡枫便拿出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修习,待得日已偏西醒转。
段誉才悠悠醒转,双眼一睁,便看到湖面上浮现出一条绚烂的长虹,美丽得令人心醉。他明白只有瀑布旁的水汽在阳光的映照下,才能形成这样的奇观。他不禁感慨,自己在这临死之际,还能欣赏到如此美景,真是福气不浅。如果能在这湖畔花下长眠,倒也不失为一种风雅。明湖如画,只是茶花稍显平凡,略有遗憾。
在深深的感慨之后,段誉这才注意到一旁盘坐的胡枫。胡枫此刻已经将卷轴收起,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静静地看着他。
“胡兄,你怎么也在此处?”段誉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与疑惑。
胡枫仿佛对此感到好奇,他微微皱起眉头,故作疑惑地反问道:“段兄,你又为何闯入了我的山谷呢?”
段誉听闻此言,心中一惊,立刻追问:“这是胡兄的山谷?莫非胡兄已经恢复了记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关切。
见到胡枫点头,段誉心中涌起一阵喜悦,仿佛看到了逃出这幽深山谷的希望。于是,他迅速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当提及撞破干光豪两人的秘密时,他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是撞破了两人的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
胡枫似乎有意捉弄他,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段誉的脸上顿时泛起一片潮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无法具体说出。胡枫看着他的窘态,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假装恍然大悟地“哦哦哦”了几声。
段誉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急忙问道:“胡兄,你可知道如何离开这个山谷?”问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毕竟胡枫是这个山谷的主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出路呢?
“这是自然!“
“小弟,我身负紧要之事,能否指引我出去之路?“段誉言罢,手伸入怀中,轻抚那双精致的花鞋,感受到它们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自思忖:“此刻我思念她,她大抵也在思念我吧。“
胡枫领着段誉走向石门,双手猛地一推,那沉重的岩石轰然开启。
“妙哉!妙哉!难怪我四处寻觅而不得出口,原来竟藏在这岩石之后!胡兄的巧妙设计,真乃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段誉赞叹不已,对胡枫的话深信不疑,满心敬佩。
“哪里!哪里!“胡枫领着段誉步入其中,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先前,胡枫曾持烛探索,又开门通风良久,此刻虽仍有淡淡的霉味,却已不再令人难以忍受。
两人沿着石阶缓缓向下,段誉的惊叹声不绝于耳。当他看到那巨大的水晶时,更是忍不住惊呼:
“这,这,这莫非便是剑湖的湖底?“
胡枫轻轻点头,神情凝重:
“段兄,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你出去之后为我保守秘密。“
“我未经许可擅自闯入了胡兄的领地,这已是不敬之举。如今又蒙胡兄出手相救,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从今以后,我必将遵循胡兄的教诲。”段誉信誓旦旦。
段誉环顾四周,发现室内陈设简单却别有风韵:一只古朴的石桌上摆放着铜镜,镜旁散落着梳子和发饰,显然是女子闺房的装饰。
“这是我夫人的静谧居所,临屋则是我师父师娘的栖息之地,他们是一对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厌倦了尘世的纷扰与浮华,于是亲手打造了这片人间仙境,作为远离世俗的庇护所。在这里,他们抚养我长大,可惜我无心习武,只愿逍遥自在。他们已于七年前,便携手云游四海去了。”胡枫解释。
段誉感叹不已,又听胡枫继续道:“前面还有夫人的雕像,她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当年夫人出走,我便巡游四方四处寻找,只可惜……唉!”
“胡兄莫要悲伤,我相信菩萨定会眷顾,你与尊夫人定有重逢之时。“段誉听到胡枫对武术并无热忱,心中顿时生出知己之感,他未加思索,温言安慰。
穿过一道门,段誉失声惊呼:“啊哟!”
眼前站立的,是一位宫装美女,她手持长剑,剑尖直指段誉的胸膛。段誉定睛细看,发现这女子虽然仪态万方,但似乎并非尘世中人。他恍然大悟,这原来是胡枫夫人的雕像。他忍不住细细观赏,瞬间被其美貌所震撼,惊叹不已。尽管他知道这样盯着雕像看是不礼貌的,但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她的眸子中移开。段誉仿佛被她的美丽深深吸引,如痴如醉,眼中只有这尊雕像,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胡枫咳嗽三声,才将段誉从恍惚中唤醒。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夫人雕像之美,令人叹为观止。段誉多有冒犯,请胡兄原谅。”接着又忍不住问道:
“不知尊夫人如何称呼?段誉问道,随即又自觉唐突,询问他人妻子的名字实在有些冒昧。
“拙荆姓王,名语嫣。“胡枫微微一笑,“段兄若日后有缘得见,烦请告知一声,胡某必感激不尽。“
“甚好,甚好!“段誉点头称赞,“语嫣二字,婉约动人,气质非凡。出去之后,我定会留心打探,绝不食言。“他郑重承诺。
段誉眼中闪耀着由衷的赞叹,道:“尊夫人之姿,真乃人间绝色,令人瞻仰不已。”他心中暗自思忖:能得此等仙姿玉貌之妻,胡兄之才,必非凡俗,定是世间之龙凤。当下对胡枫的好感也直线上升。
说完,他竟不由自主地迈向那尊玉像,双眼失神地凝视着。看着她那如冰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心中充满了敬畏与爱意,连伸出一根小指去轻轻触碰的勇气都没有。他的心被深深地吸引,仿佛能从空气中嗅到那股如麝香般浓郁的馨香。这种由爱生出的敬意,渐渐转化为深深的痴迷。
突然,他双膝一软,跪倒在玉像前,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无比神圣的崇拜之中。
胡枫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差点被段誉的痴迷模样吓了一跳。这就是他们家族传承的深情种子呀!
“段兄,段兄,你这是怎么了?”胡枫轻声问道,试图唤醒陷入情网的段誉,胡枫倒也不吃醋,毕竟自己的女人有崇拜者也算男人的一种成就,只要没有非分之举便可。
“哎,哎,哎,真是让胡兄笑话了。“段誉支支吾吾,尴尬得满脸通红,像只熟透的虾子。他急忙站起身来,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在那里手足无措。
“段兄,别愣着了,我们先出去吧。你不是还急着去救人么?“胡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道。
“对对,钟灵还在等着我呢。“段誉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心中不禁一阵惭愧。他一边牵挂着救命恩人的夫人,一边却又将刚刚为他舍命的钟灵忘得一干二净。他在心中自责道:“段誉啊,段誉,你真是猪狗不如,忘恩负义至极。“
尽管心知不对,段誉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迟疑再三,屡次三番地想要回头再看一眼那位如玉般的美人。最终,他紧咬牙关,下定了决心,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胡枫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并无醋意,反而觉得段誉的举动颇为滑稽。
经历了一番曲折之后,两人终于艰难地爬出了山洞。段誉的心情复杂难言,既有惊喜也有失落。他们此刻身处的地方距离江面有十余丈高,即使江水暴涨,也无法淹没这个洞穴。然而,要想走到江岸却并非易事。于是,段誉和胡枫只得狼狈不堪地手脚并用,相互扶持着艰难地攀爬上去。
胡枫默默地在心中描绘着四周的地形,周围的树木巨石,都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以便将来能够再次进入此地,取走里面剩下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