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侯夫人刚用过饭,门房便有人来传话,说李将军府夫人和尚书府孙夫人登门拜访。
侯夫人嘴角淡淡一笑,坐在梳妆台前笑道:“就说本夫人起晚了,请二位夫人在前厅稍后,我这就过去。”
门房那人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去。
夏嬷嬷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一支金丝缠枝牡丹花簪子,温声道:“夫人,孙夫人最近,来得可够勤的。”
虽说是尚书家的嫡亲儿媳,但孙夫人作为自己这位侯夫人的家嫂,平时可没怎么登门,在外头说起夫人当侯府填房的事,更是眼神不屑,一不痛快便说两句酸话。
知道的说她自从嫁进尚书府便跟这位小姑不对付,心里记恨上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品性高洁,不想被人家说攀附侯府高门,才故意保持距离呢。
侯夫人冷笑几声,下巴微抬,神色间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态,“她那人一向虚伪。”
说到这,眉眼间更是不屑,回头看着夏嬷嬷的眼睛道:“因她家父只是个六品小官,她每每行走于人前总担心被轻看了,便故意装的清高,可真有了好处,还不是哈巴狗似的往上凑?”
说完轻哼一声,夏嬷嬷则很捧场的噗嗤一声笑,拍手笑道:“夫人说的不错,可真是把孙夫人那样子说神了……”
侯夫人未曾出嫁时就对家嫂那性子看不惯,嫁入侯府后,对方倒也很识趣的没来叨扰,不过这番情景不同往日了……
那日两个儿媳来请早安,姜月已将孙玉琴即将嫁入晋王府的事情跟侯夫人说了,虽然最多是个侧妃,但从此后毕竟是皇家的人了,万一晋王将来称帝,那可就是皇妃呀。
不过,在晋王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孙夫人得先保证自己的女儿能平安无事,才能跟着享享后福。
后宫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如今月儿眼看就要被皇家人看重,她如何能不来讨好自己呢?
讨好了自己,将来她女儿在宫里受了欺负,月儿也能替她长长脸。
二人调笑一番后,侯夫人这才缓缓起身,将手搭在夏嬷嬷的胳膊上,姿态悠闲的往前厅走去。
半路路过翠玉馆,她眼神微闪,一抹冷意浮现在眼底,淡淡道:“叫新姨娘也出来见见亲戚吧,还有棉儿,也叫上。”
夏嬷嬷很快会意,抿嘴笑了笑,低声道:“老奴这就让人去请。”
府上人人都知侯爷宠爱绿枝姨娘,连着好几日都睡在她那,都将侯夫人冷落了,可随着二公子在外的名声越发响亮,再加上侯爷这几天忙于政事,已经三天没去那边了,便是回来也是在夫人房里歇着的。
至于那个世子妃,更是夫人的眼中钉。
看来,夫人这回是要彻底打压一下那二人,要扬眉吐气了。
心思一转,她很快就招手叫来一个丫鬟,吩咐道:“去找蕊秋,就说是夫人的意思,让世子妃和绿枝姨娘去前厅会客。”
小丫鬟连忙应声,匆匆而去。
姜棉正在君兰苑帮玲珑整理蔚承平的药方,最近她闲来无事,就喜欢跟对方学一些医术,已经能独自配一些普通的方子了。
“这两根黄连看着模样不同,颜色也有差别,是否出自不同的地方?”
她纤纤玉手将两株黄连放到眼前仔细看,眼底闪过些不解之色。
玲珑一愣,认真看了看姜棉的眼睛,似乎对她能说出这句话十分意外。
姜棉没等到她回答,便抬头看去,正撞见她一双带着疑惑眼神的眸子里,笑道:“怎么了?”
“世子妃,普通人看到两株形状颜色不同的药材,只会怀疑有一株是假的,您为何只问产地,而不质疑真假呢?”
姜棉一听她是在疑惑这个,眼底露出一丝嗔笑来,拿其中一株黄连轻轻拍了她的手背一下,“这还不简单吗?这药材都是经过你的手挑选出来的,过了你这一关,怎能有假?”
旁边的碧珠一听,噗嗤笑了出来,“玲珑姐姐,这是小姐信任你呀。”
玲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眸底有些感动,抬手挠了挠头发,这才指着那株颜色深些的黄连道:“最好的黄连是这种的,出自蜀地,药性最强也最正宗,次等的便是南诏郡所出,药性稍弱。”
说完她眼底现出无奈之色,“最近外出不方便,外头的药也不全,幸亏咱们这还存了不少,才不至于断了顿,不过也只能将就着混合着用了。”
姜棉点点头,看着那株比较细弱的黄连,道:“看来这是南诏郡产的了,怪不得这次黄连的分量比之前多一些。”
玲珑点点头,神色间露出敬佩之意,发自真心道:“世子妃颖悟了然聪慧过人,这么快就想通了许多门道,再过几天,奴婢都没什么可教您的了,将来若有名医指点,您必定要超过奴婢了。”
姜棉笑笑不置可否,想到蔚承平的余毒,心里些微有些无奈,只怕这找寻名医也不是件易事。
正在这时,蕊秋带人来了,说让她去前厅会客,姿态虽然恭敬,但神色间却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姜棉问了几句,心里微微一冷,道:“贵客来访,容我换身衣裳再去。”
说完便让人走了,又让碧珠在衣橱里拿出一件鲛绡轻纱罗裙,另外搭了香色披帛,轻纱袖上坠下来两根绶藕丝衫子半腿于手腕,整个人亭亭玉立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小姐……”
碧珠有些担心,主院那边一来人她本就警惕,更何况如今时期特殊,侯夫人叫小姐去,肯定没好事。夶风小说
姜棉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不防事,我自有办法。”
她说完回头低声跟玲珑交代了几句话,便带着碧珠去了。
穿过几道青石板小路,很快便到了前厅。
一眼便看见侯夫人坐在主位上,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绿枝也低眉顺眼的在旁服侍,而客座上则坐了两个打扮贵气的妇人。
孙夫人她自然是见过的,另外一个有些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