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棉本能的皱眉,抬脚就想走。
但姜月却快步走到她身边,挑起眼角往她身上看了一眼,讥声道:“听闻姐姐刚从寺庙回来,半日没伺候大哥竟不担心,倒有闲情逸致来赏鱼。”
说完,她一手撑在后腰,一手轻轻拂过肚子,锦绣绸缎下明明平坦的很,却做出一幅有孕七八月的样来。
“妹妹有孕,耳目倒灵光的很,岂不闻孕中最忌多思多虑,如此劳心费神,小心……”
说着,她眉头皱了皱,眼光扫向她的肚子,做出一幅担忧的样子来。
跟对方明里暗里交锋几次,此刻这里没外人,她们早就不需要伪装了。
几场交锋,姜月已经领教过姜棉的厉害,再不敢等闲视之,姜棉更是将她肚子里几根肠子都看清楚了。
姜月听出她话中的深意,又往前走了几步,不屑道:“姐姐这是见子嗣无望,便来诅咒妹妹吗?”
即便她再争强好胜,夫君是个病秧子,不知哪天就没了命,到时候她娘家回不去,婆家没助力,更好揉搓了,又怎么能争得过自己呢?
哼,早晚让她去阴间找那个病秧子。
姜月心里盘算的好,脸色毫不掩饰的得意,脚步慢慢逼近姜棉。
眼看她越走越近,碧珠忙插过来,“二少夫人您再往前走,奴婢就喊人了!”
这女人虽然是世子妃的妹妹,却堪比仇人,又是个心思歹毒的,如今仗着怀有身孕,若是在此处有个什么差池,世子妃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姜月却耸耸肩一笑,轻轻抚着肚子,“你这贱婢可真蠢,姐姐乡野间长大,粗蛮力大堪比男子,你便是喊人来,人家还能以为我欺负她?”
说着,她笑得花枝乱颤。
姜棉也不跟她啰嗦,抬腿就走。
“碧珠,这儿空气变臭了,别熏坏了咱们,回去了。”
惹不起她躲得起,姜棉悠然的神色,轻飘飘的语调,完全将姜月视作空气,脚步婀娜的走远,再也没回头。
姜月白了她的背影一眼,抬了抬下巴,也懒懒走开。
虽然之前得罪过侯夫人,但有孕后,对方不仅免了她请早安,还时常派人送补品,眼看她在侯府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只要那个女人一死,她如此安排一番后,便是天道之女,锦绣的前程,百年坦途……
只不过,眼下院里几个婢子不太安分,承安也……
想到这些,她烦躁的叹了口气,使劲扯了扯手中的帕子。
几日后,云柔来访。
除了贴身婢女灵儿,还有个脸色素净,身形高大的女子,此女相貌普通却眼神明亮,一头乌发更是趁的肌肤雪白,姜棉打量一番,眼神满意。
想来,这就是云柔说的那个医女了。
果然,云柔示意对方上前,“棉棉,她叫玲珑,别看她年轻,却是世代行医之家。”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低声道:“因她祖父早年间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这才改名换姓,在我们府上过活。”
说这话,并没有背着玲珑,玲珑神色也始终坦荡,可见二人不光是主仆,平时性情上也是谈得来的。
姜棉更满意了,笑道:“那我可太有福气了,能得玲珑姑娘这样的高人相助,往后你安心住着,哪儿不痛快了尽管跟我说。”
医女不比一般婢女,尤其医术高超者,身上大多是有些傲气的。
见她平易近人,玲珑微微诧异,很快便笑得露出一排贝齿,朗声道:“世子妃抬举了,奴婢无不尽心的。”
来之前云郡主就说世子妃人好,亲眼见了才知道,对方果真灵秀剔透,并不以权贵地位压人。
姜棉让人上了茶水果点,跟云柔聊了半天闲话,对方这才告辞。
关于这医女的来历,她早盘算好了,只对外说是自己跟云郡主之间的交情,对方送了个普通婢子便是。
让碧珠领着她先熟悉周围情况,叮嘱一会儿去隔壁找她,姜棉起身便去了一墙之隔的小院。
“世子,您都看了一个时辰了,歇会再看吧。”
刚进院子,就听见蔚承平的贴身小厮正轻声说话。
“庆云,再沏杯茶来。”
半晌才听见蔚承平那声淡淡的嗓音,漫不经心中透着一股子冷意。
姜棉一脚踏进去,清澈的眼神扫了扫对方眼中的书卷,抬手让庆云退下了。
蔚承平一愣,没想到她这个时辰会过来。
将医女的事跟他一说,对方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眸光流动,“你做事果然谨慎。”
他们几乎每日都在一起用饭,竟不知她通过云柔找了医女,还这么快就将她安排下了。
“身体最重要,我得让你赶快好起来,才能合作愉快呀。”
许是这件事太过顺利,姜棉心情不错,眉眼间风情盈盈,唇色娇嫩鲜艳,面上生出美玉般的光晕。
蔚承平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一动。
不知怎的,初看这位姜姑娘并不甚特别,但每次都让他眼前一亮。
如今再看,眼前亭亭玉立,赫然是位飘然若仙的美女,言谈间透出一股子颖悟了然的感觉。
若自己真能痊愈,往后……
他思绪不免飘远,连对方又说了什么都不曾听见,直到外头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世子妃,我带玲珑过来了。”
碧珠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
“进来吧。”
姜棉眉梢冲蔚承平一挑,眼底有些期待。
玲珑进来后见礼,大大方方去看蔚承平的神色,随后脸上现出一丝凝重。
随后给他诊脉,玲珑三指搭在脉上久久不语,屋内落针可闻。
姜棉知道蔚承平这毒性厉害,见她好不容易收了手,才低声问道:“如何?”
“世子妃。”
玲珑眉头紧皱,眼底有些愧色,略微低头道:“恕奴婢医术不精,只能诊出世子中毒,想出的也是一般抑制之法,却……无法根治……”
听完,蔚承平脸上惨然一笑,并不作声。
他就知道,下毒之人害了他多年,如今毒性早已侵蚀脏腑,哪儿是那么容易解了的。
姜棉却在黯然过后,生出些期待,“你已胜过那些大夫许多了,暂时抑制毒性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