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来人！叫大夫！”
屋里顿时有些乱。
姜棉蹲在如烟旁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觉对方指尖冰凉，在自己掌中微微发抖。
如烟粗喘的厉害，艰难的喊了声姐姐，嘴角便浸出几缕血丝。
“别说话，大夫很快就来了。”
姜棉低声安慰她，伸手在她胸前一下下轻抚，想让她呼吸顺畅些。
但任凭她动作轻柔，对方还像被压了块巨石一般，脸色愈发难看，嘴边的血也越流越多，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蔚承平则伸手搭在如烟腕间，冲姜棉微微摇头。
都说久病成医，他虽然不能给人开方子，但却能通过人的脉络，大体诊断出目前的处境。
如烟脉象紊乱，且有愈发薄弱之相，情况很是不好。
姜月冷眼看着这一切，装作手足无措，眉眼间却一片冰凉。
袖中的手指也深深掐进掌心，恨不得当时就拿着一把剑，将那正忙着救人的夫妻俩给杀了。
为什么会这样！
眼看那姜棉和蔚承平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却半路杀进来个如烟，给他们二人当了替死鬼。
又一次，她脑中浮现出天道之女这四个字，不由得转头望着外头阴沉的天空，欲哭无泪。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难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注定要被这贱人给压制？
想到姜棉的尊贵命格，她眼中全是不甘心。
很快大夫被叫来了。
是府上用惯了的李大夫。
他顾不得行礼，见地上如烟命悬一线，忙拿起她的手腕诊脉。
姜棉紧张盯着大夫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时态是否有缓解，蔚承平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轻声道：“你……别太伤心，一切听大夫的。”
很快，李大夫起身转头道：“回世子，恕在下医术不精……不能诊出是何病因，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便要提起未曾打开的药箱，起身告辞。
姜棉有些生气，怒道：“站住！”
如烟病发突然，要去哪里找人？
且这大夫是府里用老了的，怎能让他轻飘飘一句话便走了。
蔚承平看着李大夫的眼睛，慎重道：“李老，这位姑娘是我二弟院中贵妾，跟我夫人交好，您曾在惠民署从医多年，我们是信得过的，她这病到底如何，您但说无妨。”
刚才李大夫见如烟打扮不像寻常婢女，不敢随便论断，如今听蔚承平如此说，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娘子……也就在今日了，府上还是准备后事吧。”
姜棉不由抽了口气，厉声道：“怎么会！她刚才还说说笑笑的！”
同时心里七上八下，迅速回忆如烟是否讲过自己有隐疾，又怀疑这个李大夫老眼昏花，一时情急没诊清楚。
李大夫满脸愧色，沉声道：“恕在下直言，小娘子像是接触了某些毒物……却实在看不出是何毒……”
毒？
姜棉下意识回头，看了姜月一眼。
对方正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给惊住了。
就在这时，只余一线气息的如烟剧烈咳嗽了几下，从口中吐出大量鲜血来，染红了杏色的衣襟，血腥气味迅速在屋中蔓延。
姜棉忙喊她的名字，她眼中的光却一丝丝散去了……
李大夫再次诊脉，很快起身摇头，冲蔚承平拱了拱手，道了声节哀，转身便走。
一条鲜活的人命，顷刻间便没了命，府上顿时一起骚乱。
侯夫人听到信带人赶来，很快问明了事情经过，脸色刀子一样在蔚承平和姜棉脸上扫过，“如烟是死在君兰苑，且大夫说她是中毒身亡，你们可有何话要说？”
看她此番景象，脸上的愤怒似乎不是为了如烟之死，而是想找到君兰苑藏有毒物的证据。
况且，她还颇有深意的看了姜月一眼，见她捂着肚子，一幅受了惊吓的样子，眸光里愤怒愈发厉害。
若是这里真有毒，那岂不是也会害了承安未出世的孩子？
蔚承平缓缓摇头，“母亲明鉴，君兰苑并无毒物，母亲若不信，大可搜查。”
这院子的一切，只怕府上没人比对方更清楚，府中下人来往间各种打探，其中多少都是眼线，他不怕搜。
侯夫人轻哼一声，看向姜月，“月儿，你怎么会在这？”
姜月缓缓起身，一幅摇摇欲坠之相，低声道：“最近连日下雨，月儿少有走动，想着大夫让孕中多走走，便来姐姐这说话了。”
听起来是她自己要来的，侯夫人松了口气，不再看她。
眼神环视院中一周，大手一挥道：“将如烟抬走，然后搜院！”
“是！”
早有小厮等在门口，听见这话赶紧上来，将如烟抬走了。
蕊秋也带了几个婢子婆子们，开始在院中四处查看，姜棉的寝室也去了人，碧珠使劲咬了咬唇，只跟着搜寝室的那个婢子进去。
虽然小姐坦荡，但寝室是小姐放私密物件的地方，她得好好看着。
庆云也跟着去了几处要紧屋子，看着众人搜。
姜月低头敛目，面上受了惊吓，心里却淡定如斯，只是还在为失手而懊恼。
红儿守在她后头，木头人一般一言不发。
“侯爷来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东昌侯爷脸色阴沉，他刚回府就听见小厮说家中出事，顾不得去主院，便过来了。
见到处都有下人在搜院，几间抱厦门开着，往里一看便看见婆子们将床上被褥都翻乱了，地上还散落了些零碎物件。
他怒道：“胡闹，要抄家了吗！”
他素来知道夫人对长子承平不好，但如今斯人已逝，侯府主母总要掌管内宅。
是以平日里克扣些用度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好好的弄出如此动静，居然开始抄家了，传出去人家会说他苛待亡妻之子，将来也难对岭南王府交代。
侯夫人起身相迎，勉强将如烟之死经过说清。
“侯爷，如烟是贵妾，在君兰苑中毒死了，总是要调查一番的，且这也是为承平好啊，查清楚了还他个干净，免得日后叫人拿这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