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滇南回到潜龙谷,石碎并未见到青森,却直接被关了起来,没有解释,没有讯问,便被关进了刑堂,除了一天三顿饭外,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他不急不躁,也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也白问,决定他命运的人并不在潜龙谷。
幽闭的空间内,暗无天日,隔绝一切,除了练功打坐,有时他也会拿出那枚月牙耳环来,睹物思人,静静的发呆。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他忽然被放了出来,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便恢复了自由,而且还是副堂主。
孟斧大感意外,不知道他早就回来了,一直被秘密关押。也是直到此时,石碎才知晓,潜龙谷出了大事,青森战死,他是在一次行动中,因消息走漏,被斩龙台的第三滴血楼主所杀,为此潜龙谷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他们又迎来了一位新谷主,天渊刀紫龙。
紫龙年岁不大,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不高不矮,相貌不丑不俊,体型不胖不瘦,看上去很是平凡,若在街上遇到,绝不会惹人在意,即使在意,也很快就会忘掉。
但不同于青森的冷酷,他很是爱笑,无论遇到谁,都会笑眯眯的点点头,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当然,绝没有人会因此而对他有丝毫小觑之心,甚至可以说更加敬畏,因为他非但是合道者,而且还是轮回殿的副殿主,这个身份使他愈发神秘,不可捉摸。
数日后,他召集了潜龙谷中所有的白衣大人,齐聚一堂,简单说明了青森战死之事,最后极为严肃的缓缓道:“据鹰眼所报,此次行动失败的最大原因,便是泄密,而那个泄密的人应该就在潜龙谷,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盗取了行动计划,传了出去……”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扫了众人一眼,又道,“本来按乌鸦大人的意思,我应该暗中调查,但我相信,在座诸位绝无叛逆之人,所以我才把大家召集过来,共商对策,若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或意见,不妨直言。”
他等了片刻,不见有人答话,又皱着眉道,“我刚来未久,对这里很不熟悉,需仰仗诸位的地方很多。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我是真心把诸位当做朋友的,也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外人,同舟共济,才能共渡难关,不是吗?”
说着,他转头望向石碎,缓缓道,“石副堂主,你一向刚直不阿,对此可有看法?”
石碎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执行任务,对此毫不知情,不敢妄议。”
紫龙嗯了一声,又望着孟斧道:“那你呢,孟大人,听说你心思缜密,善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对此应该不会毫无察觉吧?”
孟斧神色平静:“此事来的太过突然,之前毫无预兆,之后谣言四起,兹事体大,若无真凭实据,仅以揣测度之,只怕会使局面愈发混沌,真假难辨。”
紫龙不置可否,又转头望向夜葬道:“孟斧所言,虽然空泛,却也不无道理。那身为刑堂堂主,夜大人又有何举措?”
“查处内奸,严惩叛逆,刑堂责无旁贷,但在这里我不便多说,请谷主大人体谅。”夜葬道。
“那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发现?”紫龙转过头去,望了望剩下的几名白衣大人。
见石碎、孟斧、夜葬等人都在推脱,他们又岂敢多言,只说了些未曾在意,或以后加倍小心之类的话,敷衍了事。
对此紫龙甚是不满:“事不关己,明哲保身,这样的道理我也懂,可内奸不除,潜龙谷岂能安宁,上一个是青森堂主,下一个又会是谁?萧墙之祸猛于虎,明哲保身,实则就是在害人害己,就是在纵容内奸。”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冷着脸又道,“在座诸位皆是聪明人,我也无需再多言,希望你们回去能好好想想,若是想起了什么,我随时恭候。”
“是。”几人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向外行去。
刚到门口,忽听紫龙又道:“忘记跟你们说了,我已经下了禁令,谷中的人只能进不能出,直到揪出那个内奸为止,违者格杀勿论。”
之后,潜龙谷中的气氛,愈发凝重肃穆,人人自危,而刑堂更是大肆搜捕,就差挖地三尺了,犹如平静的海面上,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不知何时降临。
该来的总是会来,但谁也未曾想到,这一日来的竟如此之快,如此突然,又如此猛烈,差点毁了整个潜龙谷。
那是数日之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墨色无垠,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夜空,响彻在潜龙谷的上方。
无数人从梦中惊醒,皆是兵刃出鞘,如临大敌,因为这是潜龙谷级别最高的警声,一般只有在外敌入侵时才会鸣响。
“刑堂捉拿叛逆,所有人都呆在屋内,不得走动,否则格杀勿论!”寂夜中,传来夜葬冰冷的呼声,四处回荡。
石碎正欲出门,听到此话又停下了脚步,这时不宜节外生枝。少顷,外面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跳进了院内。白衣大人皆有自己单独住所和院落,较为清静。
“谁?”石碎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是我,大人。”
脚步声很快来到门前,随即一道黑影闪身而进,一身夜行衣,头戴黑罩,只露出两只眼来。
“我就是那个细作。”来人开门见山,嗓音低沉嘶哑。石碎并未说话,只冷冷的望着他。
那黑衣人目光沉定,毫无惧色,又道:“实不相瞒,我是滴血楼的人,上次青森的行动,便是我传出去的,如今我身份暴露,虽死无憾,可我的手里,还有一份极重要的情报未及送出,这是我十年的心血,里面详细记载了龙门十二处堂口的位置,我实在不忍心将其付之一炬。在谷中我深知大人心性耿直,为人义气,是个真正的侠士,所以我想把它托付给大人,里面自有联络之道。”
说完,他自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放在了桌子上,又跪倒在地,恳声道:“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请大人成全!”言罢,他起身欲行。
“慢着。”
就在那黑衣人转过身时,石碎一指点在了他的胸膛,定住了身形。
“大人,你这是……”
石碎一声冷哼,打开房门,拿起桌上的卷轴,将他拎了出去。
那人似乎明白了,忙道:“大人请放心,方才我已将夜葬他们引到东边去了,另外我已服毒,命在顷刻,大人若不放心,可直接出手击杀,在下绝不牵连,只求大人能留下那幅密图,造福天下苍生,我……”
“呯!”他话未说完,已被摔在了地上,随即石碎运起内力,大声道:“细作已被擒住,就在我石碎的院中,夜葬速来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