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 我会等你

“都给我住手!”便在此时,唐慕奇一声大喝,阻止了唐门众人,他转过脸道,“石碎,你这般与我唐门为敌,究竟是你个人选择,还是龙门授意?”

“随你怎么想,要打便打,少废话!”石碎喝道。

“你……你……”

唐慕奇气的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此刻他身上虽带有一件极厉害的杀器'天旋地转',但他却不敢轻易使用。一来、他不确定,天旋地转能否击杀石碎。二来、若真的杀了他,那与龙门的仇怨就算彻底结下了。众所周知,杀了龙门白衣大人会是什么结果,更何况还是石碎这样名动八方的神殿合道者,如今龙门的实力如日中天,唐门也不敢轻易得罪。再者,方才虽然死了三个人,但若因此发生大战,以目前之势,必然全军覆没。

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到这里,唐慕奇只得再次强忍下来,他盯着石碎咬牙道:“骨龙刀石碎,我记下了!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血的代价!我以唐门的名义起誓!”

“随时恭候。”石碎冷冷道。

唐慕奇脸色铁青的可怕,大喝道:“我们走!”说完调头而去。

唐思存脸色阴沉,望着石碎,也是含恨而去。余下的唐门弟子见他们都走了,也不敢造次,只得强压怒火,带上唐意城、唐意峰的尸首,鱼贯而去,只是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像刀子一般死死盯着石碎,似要把这道身影永远铭刻在心。

对于这些,石碎冷然相对,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人在江湖,恩恩怨怨自然在所难免,只要问心无愧,又哪管什么山崩地裂,洪水滔天。

一片欢呼声中,唐门的人渐渐消失在罗河谷的尽头。

弥雅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件宽大的苗衣,亲自为石碎穿在了身上,虽然她一语未发,但双眸中却似已道尽了千言万语。

风木则奔过来,一把抱住他,激动的说道:“谢谢你,石兄弟!你是我们两族的大恩人,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将世代相传!”

石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必如此,只要你能记得,曾经有我这个兄弟就行了。”

说着他仰起头来,望了望两边的苗人,大声道:“从今往后,我们都是兄弟!永远都是,对吗?”

一怔之下,所有人皆齐声高呼:“我们永远是兄弟!永远是兄弟!再也不是敌人了,再也不是!”

阵阵欢呼中,石碎笑了,弥雅笑了,风木也笑了,所有的人都笑了,这笑声发自内心,发自肺腑,越来越响亮,汇聚成一条大河,浩浩荡荡,穿过罗河谷,穿过光明寨,穿过连云寨,回荡在蓝天白云下,回荡在每个苗人的心中。

之后,风木让塔江把族人带了回去,自己则独自和弥雅、石碎去了千山的墓前。他跪倒在地,只叫了声大哥,便已泪如雨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挚友,转眼间就成了宿命中的对手,从此形同陌路,等再见时,却又生死相向,这一声大哥,他已深埋在心二十年,可现在,千山早已长眠地下,再也听不到了。

看着这一切,石碎脸色凝重,虽然他早已见惯生死,但此情此景仍是不胜唏嘘。感慨之余,他也由衷的希望,弥雅能放下这段仇怨,重新开始,但他不能说,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远远的站在一边。

所幸,弥雅最终放过了风木,没有杀他,却独自留在山上,痛哭一场。

第二天,风木走了,回到了连云寨,石碎也跟着去了,带着长恨的解药。

唐门的人早已走得一个不剩,想必也不会再回来了。三天后,承业的毒已去了大半,石碎又为他舒经通络,消除了唐门遗留在他体内的真气,以绝后患。

一番痛饮,二人依依惜别,石碎又回到了光明寨。此时,五仙教已传来消息,说唐门的人已全部退出了滇南,想必他们因石碎的出现,弄不清龙门的意图,要先回去交涉一番,再图它策。

至此,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弥雅也通过曾楼,恢复了与龙门的往来,而长苗、短苗之间,也开始通市通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这两天,弥雅却心事重重,情绪低落,因为她知道,石碎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果然,三天后石碎提出辞行,终于要走了。

寨子尽头,弥雅望着他,毫不掩饰目中的不舍,低声道:“能不走吗?我可以请求龙门,让你留下来。”

石碎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却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弥雅极度失望。

石碎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过头望着远方白云悠悠,低声道:“因为我还有事要做,因为……那里还有我的兄弟。”

弥雅脸色苍白,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去。

默默无语,走了一程又一程,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你回去吧,不必再送了。”石碎轻声道。

弥雅望着他,眼圈儿微红,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石碎心中难过,张了张嘴,却又一声轻叹,终是转身而去。

“你还会回来吗?”弥雅颤声道。

石碎微微一顿,既无法答应,也不忍拒绝,踌躇半晌,只能再次轻叹,迈步而去。

“我会等你……一辈子!”

哽咽声传来,石碎蓦然顿住,他虽未回头,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石某一介草莽,朝不保夕,何能担此深情,你又何必……”

“我不管!你喝了我的酒,跳了我的舞,你就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死活都是!”弥雅泪水盈眶,大声道。

石碎心情激荡,直欲转身奔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他却有着太多的牵绊,身不由己,最终只能仰天长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保重!”言罢不再停留,大步而去。

望着他那挺拔而决绝的背影,弥雅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一路行去,走出很远,石碎方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遥遥望着光明寨,喃喃自语:“对不起弥雅,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若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灾祸和不幸,希望你能明白。”

良久良久,他方黯然离去,只是未走多远,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叫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长苗汉子正满头大汗,飞奔而来。

到了近前,他递上一个小小的银盒,上气不接下气道:“石兄弟,终于追上你了,这是我们大领主让送来的,你收下吧。”

石碎不知何物,取在手中,待那汉子去后,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竟是一枚月牙耳环。

刹那间这段时日的经历,和弥雅的音容笑貌,再次涌进脑海,那枚月牙耳环,也似变成了一把钩子,一下子勾在了他的心头,任他如何挣扎,如何逃避,再也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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