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生死之战

听到这里孟斧转过头道:“既然何掌门有难处,我也不会勉强,不过这孩子我倒真下不了手。这样吧,倘若何掌门能亲手擒下黄鹂,表明你和她确已决裂,再无瓜葛,那我便不再为难游龙山庄,将她们都杀了,或者带走,否则的话,这个小女孩还要留在此地,你看如何?

他话语虽轻,但听在何逊耳中却是暗暗心惊。他不明白,孟斧为何执意要留下这小女孩?什么动了恻隐之心,对龙门杀手而言,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过荒唐,而且还要自己出手擒拿黄鹂,这么做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先故意留下祸根,然后再以此为由,血洗游龙山庄,以报当年之仇。一念至此,他愈发惊惧,背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何掌门,你究竟怎么说,是彻底了断?还是留下这个孩子?”孟斧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办?怎么办?”何逊眉头紧皱,心中难以抉择,他既不想出手,也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更不敢对抗龙门。

片刻之后,他万般无奈,只得缓缓抽出身上游龙剑,低声道:“愿听大人吩咐。”

孟斧点了点头,随即退到一边。黄鹂望了他一眼,神色凝重,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龙门杀手为何会大发善心,放过平安,但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只要能战胜何逊,她的女儿便能留在山庄,至于以后会如何,也无法多想,只能先顾眼下。

随着气氛一点点凝固,床上的小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黑漆漆,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母亲,很是害怕的样子。

黄鹂不敢离开女儿太远,向前走了几步,随即青光一闪,长剑斜划而出,虚中有实,突又一变,疾刺何逊右胸玉堂穴。面对这位曾经的大师兄,她自是万分慎重,上来便使出了青霞剑法。

何逊一声冷哼,剑身震动,发出一道龙吟般的低鸣,直击而进。

两人的武功皆传自黄如松,只是侧重不同,黄鹂练的是青霞剑法,轻灵多变。何逊练的是游龙剑法,矫矢苍劲。前者源自于创派祖师青霞仙子,后者源自行衍掌门,两种剑法各有所长,难分轩轾,而黄鹂与何逊皆为当年最出色的弟子,对两套剑法都曾涉猎,可谓知己知彼。

但黄鹂却吃亏在游龙剑法中的最后四招,她没有学全,而且年纪又小了几岁,内力上自然弱了些。而何逊却见绌于剑法不够老辣,缺乏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与他历练太少,性格阴柔不无干系,想当初他艺成之后,也就闯荡了两三年,搏了些名声,便即回山,后来更是接任了掌门,养尊处优之下,又何来血性。

而反观黄鹂,虽为女子,但在这些年刀光剑影的追杀中,早已褪去青涩,身手极为凌厉。二人互有长短,加之多年未见,各有忌惮,一时间斗了个不相上下。

孟斧站在一旁,凝神观看。对于下面的事,他自有打算,但在那之前,他要先知道,何逊的武功究竟如何,所以才安排了这场比武。

在他看来,何逊根底还是很扎实的,剑法严谨,中规中矩,但正因为这样,却显得的不够机变,有些呆板。而黄鹂也有不足之处,就是太过凌厉,摒弃了一些灵巧的变化,造成攻伐有余,防守不足,也许与她此时破釜沉舟,急于求胜的心情有关。

这一点何逊自然也看的清楚,不急不躁,以绵密的剑法紧守门户,先消耗她内力,寻找破绽,再伺机反攻。

斗到四十余招,黄鹂只觉剑上反震回来的力道越来越强,自己的攻势渐渐被克制,心下不免有些急躁。

她曾有过两次生育,倥偬之际,未及调养,以致身体亏损,后来长安又久病缠绵,更是身心憔悴,哪里还有心思练功,此时全凭一腔血勇,后力不济,自是在所难免。

又拼了十余回合,何逊气势愈发强盛,明显占了上风。黄鹂一咬牙,拼着左臂挨了一剑,猛的欺进,长剑斜竖,一挑一刺,极为刁钻狠辣。

何逊心下一惊,不及回剑格挡,连忙侧身,却是迟了些,‘嗤’的一声,肋下衣衫被刺了个洞,带出一串血花,可惜只是擦着,未能重创,黄鹂趁势追击,剑光乱颤,刺削劈斩,便如疾风骤雨一般。

孟斧心中明白,如此凶险狠辣的剑法,绝非游龙山庄的武功,多半是东泊所传,只是两派武学大相径庭,即使修练也难得精髓,不过徒具其形,想以此拼命罢了。

见她只攻不守,像发了疯一般,何逊有些胆怯,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不大会儿身上便添了几道伤口,惊怒之下,他一声大喝,剑光暴涨,游龙剑法的最后四招终于出手,原本他还想有所保留,毕竟孟斧还在旁边,岂能轻易露底,但此刻被黄鹂逼到这种地步,他再也顾不上了。

果然,这几招非同凡响,使将开来,龙吟阵阵,场上形势顿时逆转,待使到最后一招‘龙游九天’,只见青光飘渺,剑势矫劲,直如一头苍龙,破开云霄,疾冲而至。

黄鹂难以招架,‘当’的一声,长剑落地,何逊抢上前去,一掌拍在了她的神封穴上,将其定住。

如此结果,早在孟斧意料之中,他向门外瞥了一眼,转过头来。因为方才何逊大喝时,外面有两道身影,一闪而过,想必是先前几人,担心掌门遇险,这才前来窥探。

何逊调匀气息,缓缓道:“孟大人,在下已经按吩咐,擒下了黄鹂,下面你看……”

孟斧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食言。”

黄鹂绝望之极,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转头望向女儿,她再是坚强,此刻也难掩悲痛,泪水潸潸而落。

“平安,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床上的小女孩,见母亲头发散乱,浑身是血,早就吓得呆住了,听她哭泣,也是小嘴一张,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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