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野小子。”
那黥面大汉瞪着孟斧,似感到了一丝危险,未直接动手,晃着刀又大声喝了起来,“竟与我们五峰寨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子你到底是谁?先报上名来,我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孟斧说着转过身去,对着张义北道,“老伯,你先带小雯和雨顺暂避一下,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不宜见血。”
“唉,好、好。”闻言张义北忙退了下去。
那大汉喝道:“张老儿!你敢将小雯带走,我必……”
他话未说完,蓦地眼前乌光一闪,接着喉头一麻,鲜血狂喷而出,倒在了地上,连叫声都未发出,己然毙命。
孟斧脚下不停,刀光连闪,转瞬间地上便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剩下几人刚刚拔出刀来,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皆是满脸骇然,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受到惊吓的岂止他们,就连在场的村民也同样如此,个个目瞪口呆,实难相信眼前的一幕,犹如做梦一般。
“杀、杀的好!杀的好!”短暂的寂静后,张义北声音颤抖大喝道,浑浊的老泪随之夺眶而出,奔泄着心头那无尽的怨恨。
“杀得好!杀得好!杀光他们!杀光这些畜牲!”
院子里顿时群情激愤,就连外面也有人大声喊了起来,对这群无恶不作,横行乡里的山匪,村民们无不恨的咬牙切齿,却畏惧报复不敢反抗,此刻看见有人如此快刀斩乱麻,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心中实是快意无比。
听到这般声势,剩下的几个山匪更是面色如土,双手颤抖连刀都掉在了地上,不住求饶。眼前这个少年实在可怕,虽然他们号称亡命之徒,可那都是亡别人的命,真正轮到自己,也是一样贪生怕死。
孟斧望向一个年岁稍长,脸上有疤的人冷然道:“你们首领呢,为何没来?”
那人极为紧张忙道:“山、山上来了客人,两位首领都在陪他,没办法脱身。”
“客人?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来历?”
“这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五峰寨中,一共有多少人马?有几位首领?分别叫什么名号?”
“首领有、有三位,大寨主叫彭风,人称铁手抓。二寨主叫彭云,人称无情棍。两人是同胞兄弟,并称为铁手无情。三寨主刘光,人称小蛟枪。至于人马……上上下下,共有一百二三十号人。”
孟斧听了神色平静,忽然一刀刺在那人胸口,一声惨叫,那人倒地身亡。
众匪大惊之下,孟斧已走到另一人身前冷冷道:“他在撒谎,我再问一遍,你们首领为何没来?”
那人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道:“山上确、确实来了客人,听说是、是寨主的老朋友,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实在没空,便、便令我们下山抢人。”
“那山上到底有几位首领,多少人马?”
“首领原本有三位,可、可前不久三寨主忽然带着数十个弟兄离开了,去向不明,大、大家都说,他和大寨主、二寨主闹别扭,起了内讧才离开的,现在山上总共还有五六十号人。”
那人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大侠,我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就算回去也性命不保,求大侠开恩,放我一条生路,从此以后我再不做坏事了,我发誓!我对天发誓!求大侠开恩!”
看着他磕头如捣蒜,裤子己然尿湿大半,孟斧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话,便缓缓道:“我需要人领路上山,等到了,我会留他一命,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
那人话音方落,孟斧已挥刀而出,将余下四人尽数刺死,除恶务尽,他不想给村民留下一丝隐患。
在震天价的叫好声中,稍微交代了一番,孟斧和涟漪带着那名山匪,纵马奔去。
半个时辰后赶至五峰山下,三人弃马徒步而行,一路上遇到岗哨尽皆斩杀。五峰寨的老巢,就在最高的第三峰上,此刻风云聚义厅内杯酒喧哗,高声不断,数十人正在开怀畅饮,好不热闹。
穿过大厅,右首南侧窗户边有间雅室,里面装饰奢华。屋子中间,三个男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两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捧着酒壶,低头站在一边。
“想当年大闹怡情院时,史兄弟还是个翩翩少年。啧啧,一袭白衣,三尺青锋,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一个面色黝黑,身形魁梧的壮汉,端着酒杯感慨道。
“不成了,不成了……”
那坐在他对面,身体发福,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拍着隆起的肚子微笑道,“都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提什么当年。”
“这正是史兄弟的福分呐,丰衣足食,养尊处优,哪像我们栖身山野,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另一名身材略矮,嘴边长着一颗大黑痣的壮汉接口道。
那史姓中年人轻叹一声,放下酒杯道:“对于两位的遭际,我也深为同情,而这也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说完他微微一顿,向两边看了一眼,那壮汉听他话里有话,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女子退下。
等她们出去后,男子方才低声道:“两位都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兄弟我其实早已投靠朝廷,现效命于陇州都统吴大人麾下,颇得器重。”
“恭喜恭喜,史兄弟前途无量啊。”两个壮汉皆拱手笑道。
他们二人,正是五峰寨寨主彭风彭云,对面男子叫史明权,对于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彭氏兄弟既算不上疏远,也难说亲近,只是当年曾经一起闯荡过些时日,对于他此行的来意,两人心知肚明,也不忙着说破,只随口恭维。
“哪里哪里……”史明权拱手笑了笑,“能有今天,不过仗着运气好些罢了,实则以武功和才能而论,我又哪里及得上两位。”
“史兄弟过谦了。”二人笑道。
史明权摇了摇头:“事实如此,非小弟自谦。想当年,铁手无情彭家兄弟在鲁西一带谁人不知,便是到了今天,还有人时常提起。”
“唉,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太行一战,我们兄弟俩成了丧家之犬,只能逃到这里苟延残喘。”彭风端起酒杯叹道。
“太行之战牵扯甚多,实怪不得二位。”
对于那场令他们颜面扫地,险些丧命之战,史明权不愿过多提及,话锋一转又道,“时过境迁,如今我们也都渐渐老去,热血虽在,壮志难酬,江湖早已换了人,难道二位就不想为自己找条后路吗?”
听他终于说到正题,彭风便道:“史兄弟有何高见,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