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 大殿之上

孟斧用手一指,缓缓道:“你看这湖面大致呈圆形,那两个小岛就像是阴阳眼,而倒影绵延又恰巧将湖水分作两处,化成了阴阳鱼的模样,使得整个湖面看起来,犹如一幅天然的太极图,如此巧夺天工,又浑然天成,实不愧绝美二字。”

“你确有些灵性。”紫龙赞许道,“诚如所言,这湖就叫太极湖,也只有从这个地方望去,方能见到这等奇景,所以这座桥便叫湖图桥。”

说着,他又微微一笑,抬手向左侧一指,“再考考你,你看那一处像什么?”

孟斧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一排连着三座山峰,左右两侧的稍矮些,中间那座却高耸挺拔,直插云霄。便道:“像是一朵莲花。”

紫龙哈哈大笑:“看来你与我轮回殿确实有缘。不错,那里就是龙门三大神殿之一,太极湖,莲花山,轮回殿!”

孟斧目光一凝,双手缓缓握了起来。

“轮回殿,终于到了,我一定要在这里走出自己的路,悟出自己的道,否则绝不回去!”他暗下决心。

轮回殿就在莲花山中间那座最高峰上,看着虽然不远,走起来却着实不近,等二人到时,太阳已经落下。

霭霭暮色中,云烟渺渺,鹤舞翩跹,而云天之下,山巅之上,一座庄严古朴的巨殿,静静沐浴在夕阳下,金光万丈,犹如天阙一般。

殿前,一条玉石铺就的大道,笔直宽阔,通向远方,两侧巨松林立,仿若神兵天将,列队拱卫,而奇怪的是,大道上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行走其间,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来到了一处世外遗迹。

当然,这些只是表象,孟斧很清楚,这里一定戒备森严,不过都隐在暗处罢了。

二人未曾进殿,来到一块白色巨石旁,紫龙停下脚步。巨石高达数丈,上面刻着轮回二字,古朴苍劲,斑斑驳驳,年代久远。

紫龙双手一拍,随即一道身影从左侧的树后闪出,躬身道:“拜见副殿主。”

“这位是刚来的四龙白衣,孟斧孟大人,你把他带到云之轩,好生伺候。”

“是,孟大人请。”那人恭声道。

紫龙望着孟斧微笑道:“远来劳顿,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禀报。”

孟斧拱了拱手,跟着去了。云之轩在大殿东南方向,约有四五里地,这里云气飘渺,有条小小的瀑布,便起了这个名字。不过虽然叫的好听,实则就是两间木屋而已,一间卧房,一间静室。

虽然陈设简陋,但孟斧却十分中意。一来、他早已习惯了朴素的生活。二来、门外不远就是一条瀑布,经年不断,因为他所练的是断水惊风刀,自然喜欢傍水而居,能时刻体会其中的意境。

安顿好后,那人告辞去了。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晚,那人又提着食盒,及一些生活用物送了过来。

吃过饭,见迟迟未有人传唤,他走到静室,盘膝坐在蒲团上,掌心相对,闭目打起坐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孟大人,殿主有请。”须臾,那人来到门外恭声道。

孟斧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此时夜幕降临,满天星斗挂在头上,仿佛伸手便能摘下来一般。山上的风很大,松涛阵阵,带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

一炷香后,轮回殿大门紧闭,数盏气死灯摇摇晃晃。

孟斧拾级而上,一声闷响,殿门被缓缓拉开。他迈步而入,只见里面极为宽阔,只有几根巨柱从上通到下,数十盏八角铜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大殿尽头是一座宽大石台,后面巨壁上,绘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青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硕大的龙首正对前方,须发虬曲,神情威严,尤其那两只龙眼,不知镶了什么宝物,熠熠生辉,便如活的一般。

此刻石台上放了三把交椅,三个白衣人端坐其上,垂首俯视。

居中是个老者,灰须白发,容色枯槁,双目无神,似睁似闭,坐在那里,就像一个余日无多的病叟,了无生气。

左边一位,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圆圆的脸庞,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眼睛,满脸和气,若不是腰间挂着一把刀,倒像混迹市井的商贾,而坐在右侧的自然便是紫龙了。

除此之外,殿下还坐着十余个年轻人,分成两列,盘膝坐在蒲团上,彼此相隔甚远。

对于孟斧的到来,他们有的双目微闭,恍若未觉,有的面色阴沉,目光冰冷,还有的嘴角含笑,意味深长。

待他走到中央,紫龙缓缓道:“孟斧,我来为你引见一下。”说着他站起身来,对着中间那位老者恭声道:“这位就是我们轮回殿的生灭殿主,名号生不如死。”

“晚辈孟斧,拜见生灭殿主。”孟斧躬身行礼。

“嗯。”那老者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紫龙又道:“左边这位,是我们轮回殿二殿主,快活三,谢、咳咳……谢忆环。”

“老三,对我这个名字,你好像到现在还没习惯呐!”不待孟斧答话,那二殿主已自出声道。

言罢,他又转头望着孟斧,微笑道,“原本我叫谢知秋,不过我嫌太过文雅,不够霸气,所以才改了名字。”

“二哥,不是我多言,这忆环二字,也算不上霸气呀,而且还那么别扭,实在让人、让人羞于出口。”紫龙忍不住道。

“你懂什么?”

那二殿主小眼一瞪,“世风日下,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和楚灵王一个癖好,才导致现在好看的女人越来越瘦,却让我这样只喜欢胖子的人,知音难觅,玉环难求,只能活在过去,难道就连这样,你也不许?”

“小弟不敢!”子龙忙道,“我的意思是,二哥喜欢丰腴的女人,放在心里就好,又何必改名字,搞得人尽皆知呢?”

“我为什么要藏在心里?难道喜欢胖女人,是什么荒唐可笑,十恶不赦的罪过?看来光是回忆还是不行,我应该把名字改叫寻环觅环,或者爱环娶环,也免得一辈子打光棍。”

“不用改了二哥,忆环挺好,寓意深刻,朗朗上口,而且我已经习惯了。”紫龙怕他真的又改,忙道。

“真的挺好?”二殿主兀自不信。

“真的挺好,忆环忆环忆环,你听我叫的多么流畅,简直比叫我自己的名字还顺口。”

“这还差不多,若再敢口是心非,我便将名字改作谢爱环,还要让你每天至少叫一百遍。”

对他二人的言语,生灭坐在那里仿若未闻,始终一动不动,犹如入定一般。而台下年轻人,有几个嘴角微动,想笑又不敢笑。

孟斧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他们说完,方才拱手道:“晚辈拜见二殿主。”

谢忆环眯起眼睛望着他:“不骄不躁,喜怒不形于色,非是城府极深,便是不以为然,你属于哪一种?”

孟斧神色平静:“二殿主所言真心实意,至情至性,何来可笑之言,又何来可怒之语?”

“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好。”谢忆环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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