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村子里的人,自小便好吃懒做,一事无成,长大后父母相继过世,他孑然一身,索性出去闯荡,到前面的大兴镇讨生活,因善于钻营,很快成了尤宏运的随从。
尤宏运号称隔山打牛,乃山水帮一个堂主,也是大兴镇一霸,而山水帮据说与龙门有些干系,为其跑跑腿,打听消息。说到龙门,李贵全偷偷看了一眼孟斧,见他神色如常,并无变化,只得又讲了下去。
尤宏运自持有靠山,平日在大兴镇作威作福,无人敢惹,而作为男人,除了金钱权力之外,他当然也喜欢女人,只是大兴镇虽有个大字,实则却并不大,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尤宏运早就腻了。
李贵全为了讨好他,便说他们村有个女人很漂亮,而这个女人就是李常佑的妻子董宜,尤宏运听说之后便上了心,让他把这个女人弄来,原本想直接派人去抓,李贵全又怕李常佑力大,弄出人命不好收拾,便想出一计,说可保长久,于是他便回到村上,骗李常佑外出做生意赚大钱,李常佑本不愿抛妻离子,可家中拮据,便狠了狠心,随其外出。
到了大兴镇,李常佑很快被杀,埋尸荒野,过了一个月,李贵全又回到村里,告诉董宜,说李常佑出去染了病,由他牵线搭桥,从尤宏运的手上借了三十两银子,延医抓药,有借据为证,可惜终究未能治好,就此病故。他又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副棺材,为其操办后事,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四十两,让董宜还钱。
董宜听了如晴天霹雳,哭的死去活来,再说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连五两都拿不出来,怎么还?李贵全便假惺惺的说,尤老爷知道她家境困难,且丈夫新丧,便发下善心,让她去尤府做三年下人,所欠银两便一笔勾销。
董宜如何肯去,只是哭泣。李贵全知道急不得,反正她也跑不掉,便说让她好好想想,过两天再来,于是今日又逼到门上,支开小满,想劝走董宜,若是不从,他就准备用强了,没想到紧要关头,却又碰见孟斧,心中大呼晦气。
听完之后,董宜知道丈夫是被人害死的,心中悲痛,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孟斧神色默然,暗自思量,李小满双拳紧握,满眼泪水,脸涨的通红,死死盯着李贵全。
片刻孟斧轻叹一声,确定此事八九为真,不是作局,但现在还不能杀李贵全,因为还有那什么尤宏运,山水帮,看来麻烦不小,可无论如何,他既己插手,总不能一走了之,要给李小满家一个交代,否则这孤儿寡母,以后如何生活,当下便问李贵全:“尤宏运现下可在镇上,所谓山水帮分堂有多少人手?”
李贵全听他话中之意,竟想亲自前往,为李家出头,对这种自投罗网的行径,他心中暗喜,脸上却装出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嗫嚅道:“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镇上,至于堂里的兄弟,也就不到二十人。”
孟斧见他目光闪烁,知其所言未必是实,但不管怎样,总要去了再说,且他还有任务,不能耽搁太久,便让李贵全带路,即刻前往。
董宜哭哭啼啼,早己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孟斧安慰了两句,说会帮她讨回公道,李小满倒很坚强,虽然泪水涟涟却始终未哭,不过他非要跟着孟斧,说一定要去看看害死他爹的仇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孟斧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大兴镇离此并不太远,只有十几里地,等三人到时,镇上已是灯火通明。大兴镇虽然不大,却颇为热闹,南来北往,有不少做生意的人,否则山水帮也不会在此设立分堂。
所谓分堂也是尤宏运的府邸,就在镇子边上,前后三进院落,颇为气派。到了大门前,两名帮众见到李贵全,忙上前招呼,毕竟他现在是堂主随从,关系更近一些,问起孟斧及李小满时,李贵全敷衍两句,说是带来投效,便放了进去。
三人穿过院子,到了后堂。孟斧此时已知晓,尤宏运今晚正巧宴请宾客,请了不少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作陪。未曾靠近,便闻见一阵酒菜香气,远远飘来,还夹着轻柔婉转的乐曲声,令人靡醉。
“谁,做什么的?哦,是贵全兄弟,堂主正在宴请嘉宾,有什么事明天再……”
话音未落,只听‘砰砰’两声,大厅的门被撞开,两名青衣守卫扑倒在地。
谈笑声、乐器声,戛然而止,十数双眼睛齐齐向外望去,其中一人,更是满脸怒容,拍案而起。
“什么人!”
“堂、堂主,是我。”随着声音,李贵全缩着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一个男孩。
“李贵全!”满脸怒容的男子微微诧异,暗想这小子不是回村了么,怎么女人没带来,反带了一个男人和孩子来,他们是谁,难道出意外了?
李贵全满脸畏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孟斧目光扫去,让他没想到的是,丁决竟然也在,而且坐在上首,看来那所谓的贵宾就是他。
“是你!”丁决也大感意外,皱着眉缓缓站起了身。在他心中,孟斧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怎会如此巧合,可倒霉的是,无瑕未在镇上,不知去了哪里,倘若动起手来,自己不是这小子对手,如何是好。
他心念电转,急思对策。不过孟斧却并未在意他,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男子。
“你就是尤宏运?”
“是又如何?”那男子沉声道,心中犹疑不定,听刚才丁决的话,二人似乎相识,难道他也是龙门高手?对,一定是,否则那腰间的刀,怎会如此相似。
想到对方来者不善,他一阵惊惧,忙看向丁决,希望他能出手相助,可丁决却是不言不语,脸色阴沉。
“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你这个坏人!”李小满大声喊道,泪水也随之涌出。
“杀、杀你爹?你是谁?我何曾杀过你爹。”尤宏运愕然,忽然看向李贵全,心中已猜出大半。
“李常佑只是个寻常庄稼人,只因妻子美貌些,便惹来杀身之祸。一个不念同村之情,暗设毒计。一个只为一己淫欲,便随意杀人,原本美满的家,从此陷入深渊,只剩下孤儿寡母,生不如死,你们何其残忍!”孟斧目光冰冷,望着尤宏运。
“什么李常佑,我没杀他,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兄弟你别生气,先坐下来慢慢听我解释。”尤宏运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