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 蛇女柔蓝

片时他找了家客栈,叫小二打盆水送到房里。

待小二去后,他关上门,抽出刀仔细查看起来,看了两遍,又凑上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香气隐约传来,想必是那少女擦拭时帕子上留下来的。他当然不是什么登徒子,有心轻薄,此举不过是在防范刀上被动了手脚。

作为一名杀手,任何细节都不容疏忽,否则必将付出代价,况且方才那少女身份特殊,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定然与威震滇南,又极为诡异的五毒教有关,这样的人他更是不得不防。

他将骨龙刀浸在水中,用一块白布反反复复擦拭后,见水中并未变色,方才抹干,插回了刀鞘。

待到中午用过饭,他换了一身衣服,上街找到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走了进去,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听到响声方抬起头来,店里的伙计急忙迎上前道:“客官,您要抓药?”

“叫掌柜来。”石碎边说边坐在了椅子上。

见他气宇不凡,那中年人忙起身走来,笑道:“我就是掌柜,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石碎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大夫给我开了张药方,说只有在你这里才能买到,不知是真是假。”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掌柜的接在手里,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熟地黄三钱、半夏三钱、马桑根二两、灵香草五根、麝香少许。

这几味药有滋阴补血,益精填髓的,有降逆止呕,燥湿化痰的,有祛风寒,避秽浊的,而麝香则是开窍药,可谓属性各异,风马牛不相及,那是断不能混在一起用的。

可掌柜却是面色微变,连声道:“有有有,这些药都有,不过在后堂,请客官随我来。”

当下石碎起身,二人一前一后向里走去。出了药铺穿过院子,来到一间静室中,那掌柜的上了茶恭声道:“客官请稍后,我去去就来。”

石碎挥了挥手,那掌柜便即退了出去。

片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快步而入,进屋后那人关上房门躬身道:“鹰眼曾楼,拜见石大人。”说着他掏出一块牌子,呈了上去。

石碎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道:“你知道是我来。”

“是,前几天上面已经交代过了。”

“你是本地人?”石碎望着他道。

“回大人,属下乃中原人士,不过已在此生活了十二年。”

石碎点了点头:“说吧,行动具体要如何执行?”

“是。”曾楼应了一声,便即上前小声说了起来。

这次任务因地处南疆,且牵扯甚广,其中又有许多隐情,非书面所能交待清楚,因而石碎也只了解大概。而曾楼却是鹰眼在滇南的分堂堂主,在此深耕已久,由他传达自是合适不过。

虽然两人都是堂主,但曾楼却只是三龙白衣,晋见之时自要以下属之礼参拜。听完后,石碎默然不语,拿起桌子上的一块三七暗自思量起来。

三七又名田七,因主产于文山,故名文三七,其功效为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伤、跌扑杖疮、血出不止者,嚼烂涂之或为抹掺之,其血即止。又曰,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味同而功亦等,故称人参三七,又名金不换。这等药效在争斗不止的江湖自是大受追捧,为诸多金创药及内伤药之首选,可谓供不应求。

而在文山,大部分的三七都产在苗族、壮族之地,且这两族又各有不同,壮族所产大多卖给了大理,而苗族所产则主要销往中原,这其中又有约近三成的量受龙门控制,除了自用,每年还能为其带来大笔丰厚利润,扩充实力。而与其合作的便是长裙苗族,但在去年九月后,长裙苗四十八个寨子的大领主换了之后,双方合作便戛然而止,导致那一季的三七,龙门颗粒未得,事后龙王亲自下令,由三眼神鹰率同两位龙尊,亲赴苗疆谈判,却是未果,之后又谈了几次,皆不欢而散,眼见着今年的三七又将采挖上市,如不将此事处理好,龙门只怕又要空手而归,于是龙王庙亲自传下任务,派石碎前来,让他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杀了那个新任的大领主,以儆效尤。但此事也不可声张,毕竟在苗疆还有五毒教,对这种古老而又神秘的教派,龙门也不想轻易招惹。

片刻后石碎忽然道:“对于五毒教,你知道多少?”

“属下汗颜,虽然久居苗疆,但对五毒教却知之甚少,因为除了知根知底的苗人,外族他们一概不收,而且此教行为诡异,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人命,不死不休,所以能传出来的消息也是极少,这些年我也只渺渺听闻,说该教传承极为久远,设有教主一名,副教主两名,神君、仙王若干,年轻一辈中还有五名神子、仙姑,他们都是从教主、副教主或神君、仙王的弟子中选出来的,至于教众则不知其数。”

“什么神君仙王的,他们不是五毒教吗?”石碎道。

“这个大人有所不知,五毒教只是江湖中人的称谓,因为他们极擅养毒、炼毒、用毒,而在众多毒物中,尤其崇拜蛇、蜈蚣、蝎子、蜘蛛和蟾蜍,因此才被称作五毒教,实际上他们自己则称为五仙教,那五种毒虫也被尊以五圣的名号。”说到这里,曾楼抬头望了望,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直说。”石碎眉宇微皱。

“是……”曾楼小心翼翼的道,“非属下多嘴,五毒教的人极擅用毒,无影无踪,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其武功虽算不上有多高,却也十分诡异,大人、大人虽然武功卓绝,但若遇上了,最好还是避开为宜,以防不测。”

“这个我知道,多谢你提醒。”石碎点点头,又问道:“我想起一个人,不知你可否认识?嗯,那是个穿着考究的苗族少女,约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挑,容貌姣好,骑着一匹红色赤焰马,武功倒也不弱,而且……”

他话未说完,曾楼已愣在了那里:“身材高挑,赤焰马,十八九岁,那她是不是眼睛圆圆的,左耳上还挂着一个月牙形的银饰?”

“月牙银饰?”石碎一怔,这一点他当时倒未在意,不过现在仔细一想,确实好像有一个。

“不错,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大人你见过她了,是什么时候见的?”曾楼脸上变色。

“就在今天上午,刚入城的时候擦肩而过,我见她气度不凡便记下了,她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她就是五毒教年轻一辈神子仙姑中,排在首位的蛇女柔蓝,亦是长裙苗四十八寨新任大领主,火凤凰弥雅!”曾楼叹声道。

“什么!五毒教的仙姑,长裙苗的大领主……”

石碎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次来要杀的人,居然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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