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生死关头

大厅外,虽然无法亲眼目睹,但从那疾风骤雨般的兵刃交击声,噼里啪啦的桌椅碎裂声,以及时断时续的低喝嘶吼声,让众人无不心惊肉跳,紧张万分,死死的盯着两扇大门。

毕竟他们可说是当今江湖,两个最有潜力的顶尖杀手,龙争虎斗,总有高下。这一战,非但决定他们的生死,也会极大影响到龙门和暗影堂的声威。

倘若罗猎胜,暗影堂在江南的地位会更加稳固,难以撼动。若孟斧胜,龙门则会气势大涨,江南两分,不可避免。到那时双雄争霸,江南武林又该何去何从?此战可谓意义深远,因此才会有这么多人甘冒风险,也要等在这里,看个究竟。

良久,忽听几声大响,里面突然陷入沉寂,无声无息。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双方同归于尽了?

少顷,一个紫衣人大着胆子,想要去一探究竟。

蓦然‘砰’的一声,大门洞开,一道身影踉跄而出,竟是罗猎,虽然他脸色苍白,浑身是血,但毕竟走了出来。

光明弟子们的欢呼声尚未响起,忽见罗猎猛地张嘴,喷出一口血来,又反手射出几枚暗器,捂着胸口,飞窜而去。

‘当当’几声轻响,孟斧神色平静,出现在了门前,他扫了众人一眼,随即纵身追去。

见到这一幕,众人心中一片雪亮。显而易见,此战罗猎败了!身负重伤,连兵器都丢了,仓皇而逃,看他的样子,多半难逃一死,如此一来,此消彼长,江南的天要变了!

众人心事重重,各自盘算,谁也没有说话,纷纷离去。

光明弟子们更是六神无主,唉声叹气。于春蕊瘫坐在地,望着父亲的尸体,又哭了起来。连罗猎都败了,这个仇还如何报?就算她哥哥回来,也绝不是孟斧的对手。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孟斧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还有母亲需要照顾,好好活着……”

越出高墙,穿过树林,宋慈强忍伤痛,没命狂奔,他不能停,否则只有死!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他还年轻,初露锋芒,前程远大,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但这一次他的生死不再于自己,而被别人握在手心,这种命悬一线,生不由己的感觉,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尝到,以往都是他主宰别人的生命,如今竟也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败,而且还败在一个更年轻的人手中。

不甘、痛苦、恐惧、绝望,种种情绪,像一条条毒蛇,死死缠住他,撕咬着他的灵魂,他在心中发下毒誓,只要能不死,他一定会抛下一切,去杀戮谷磨练自己,极限合道,只要能活着,他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

二人在上塘河边一路狂奔,四下愈发荒僻,孟斧深吸一口气,如风驰电掣,很快追近。

听着风声已到身后,宋慈一个踉跄,滚倒在地:“别杀我!别杀我!我有话说!”

孟斧缓缓上前,神色依旧平静:“死到临头,你还想说什么?”

宋慈手捂胸口,脸色惨白,蜷缩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你能放过我吗?”

“我们决的是生死,不是胜负,这一点你很清楚,再者若是我败了,你又会放手吗?”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宋慈声音颤抖,不住哀求。

孟斧望着他,双眉微皱,冷冷道:“你是杀手,暗影堂的黑影,虽然败了,但我希望你能败的有点尊严。站起来,别让我……”

他话未说完,忽听远处有人大喝道:“放走罗猎,否则我就杀了她!”

二人猛地转头齐齐望去,只见对面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两人,一男一女,竟是许立真和鹊儿,两人身上皆有伤,只是许立真的剑却横在了鹊儿的脖子上。

原来方才孟斧与罗猎对决时,鹊儿并未远离,她放心不下,绕个圈又转了回来,藏在暗处观察,刘崇山无奈,只能跟随。

而在那之前,有数名弟子偷偷跑出于府,找到许立真,并告知详情。许立真听了后悔不迭,赶紧回转,路上被鹊儿发现,鹊儿怕他与罗猎联手,对孟斧不利,便要出去阻止,刘崇山拦不住,只得跟着出手,原本他以为许立真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毕竟二人相交多年,知根知底,谁料许立真藏得太深,武功强了不少,结果他当场毙命,鹊儿则失手被擒。等到赶回,罗猎与孟斧一追一逃,已然离开,他便押着鹊儿急忙赶了过来。

见到如此情形,孟斧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的望着许立真道:“怎么,你想用她来要挟我吗?”

许立真死死盯着他,大声道:“别装了,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潜龙谷的人,她也是潜龙谷的人,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怎么可能一般?”

“一起长大又如何,你以为杀手会有感情?还会念旧吗?”孟斧语气平静。

“我不管,于堂主已经死了,罗猎若要再死,那我也活不成,既然这样,那我们大家便一起死好了!”许立真咬牙切齿。

孟斧听他语气决然,不敢再拖延,便望了望罗猎,道:“这个废物,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好吧,一命换一命,你先放了她,我便放过罗猎。”

“我若放了这丫头,你还能放过我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孟斧沉下脸冷声道:“你又想救罗猎,又没这个胆量。那好,你杀了她吧,然后我再杀了你们。”

谁知他话刚说完,宋慈便已支撑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罗猎,罗猎……”见此,许立真神色剧变,大声疾呼。

孟斧也是心头直跳,走过去看了一眼,故作平静道:“你慌什么,他还没死,只是昏过去而已。”

许立真望着他脸色狰狞:“罗猎重伤,说不定一时三刻便死,你到底放不放?再不放,我便杀人了!”

孟斧见他神情激愤,长剑也跟着微微颤抖,怕他一时失控,又怕罗猎会真的死去,那鹊儿可就危险了。

“好吧,我答应你,先放罗猎。”孟斧说着俯下身,点了宋慈几处穴道。片刻,宋慈悠悠醒转。

“怎么样,黑影大人,能否先离开这里?”许立真大声道。

罗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冲着许立真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便转过身,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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