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偶遇

顾宁轻轻招手,步辇很快便再度往前走。

四公主怒气冲冲,脚下步伐加快,拦住了顾宁的去路:“你敢对我不敬!我要告到皇祖母那去!让她治你的罪!”

“还不走。”顾宁冷喝道。

抬轿的侍卫不敢违抗,应了几声便快步往前走。

四公主眼睁睁地瞧着顾宁的身影远去,狠狠地捏紧了一双手,咬牙道:“去找母后!”

而想到自己要靠一双腿在宫中行走,顾宁分明身份比自己低,却能在宫中乘坐步辇!

一旁伺候的宫女瞥见她眼中的狠戾神情,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下。

慈宁宫中一片祥和,大长公主坐在太后右下方,两人正笑眯眯地说着今日京中的趣事。

太后说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大长公主,看是漫不经心道:“听闻太虚观出了大事,宁儿没事吧?”

闻言,大长公主刚是笑着的神情一变,已然变得凝重:“什么事?我怎么不知宁儿去了太虚观?”

太后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说是太虚观的玉虚道长研制毒药,卖给内宅妇人,正巧碰上了山贼掳走顾家小姐,被云逸带人查了出来。”

“哪一位顾家小姐?”大长公主全然将心神放在了顾宁的身上,根本没在意太后先前的几句话。

“看来你的确是不知道。”太后说着,埋怨起了自己,“都怪我,竟然将你在宫中留了这么久,连宫外的消息都不清楚了!你放心,被掳走的人不是宁儿,是顾家二小姐。”

大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她握紧了一双手,低声道:“幸好!幸好!”

她脸上的神情十分真实,不似作假,如此一来,太后便将心底的疑云挥散。

看来大长公主对皇室还是忠诚的,不然也不会不知外面发生的事。

她比谁都清楚,大长公主对顾宁有多重视,可从太虚观传出消息至今,大长公主却无任何动静,如此可见,大长公主在宫中没有眼线。

大长公主喝了口茶压惊,她垂下头时,眼底的那抹幽光悉数被掩下。

论起伪装,她可不输给太后。

正在此时,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长宁县主来看您了!”

“说着这丫头,她便自己入宫来了!”太后轻笑了一声,“想必是想念你这个外祖母了!”

大长公主闻言,十分欢喜道:“我也许久未见她了!”

“还不快请县主进来!”太后埋怨道,“不要让大长公主等久了!”

太监连声应下,再来到殿外时,身旁已站着顾宁。

顾宁快步迈进了大殿,规规矩矩地朝着太后行了一礼,又满眼孺慕地看向大长公主:“外祖母,宁儿可想您了!”

未等大长公主开口,太后已经笑了起来:“哀家说的果然没错,她此番入宫,见哀家是假,想要见你才是真。”

“宁儿孩子心性,让太后娘娘见笑了。”大长公主轻拍着顾宁的手,暗暗瞪了眼她。

顾宁瘪了瘪嘴,退到了大长公主身后。

她委屈的模样,让太后笑容更甚。

太后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宁儿,你过来,哀家有样东西给你。”

顾宁心中一沉,面上却十分乖顺地走到了太后面前。

她的心中正暗暗琢磨着这个最看不惯自己的太后在耍什么花招,却见太后从手腕上脱下了一只通体温润的羊脂玉镯,亲自替她戴上。

“这……”顾宁睁大双眼。

太后对她最是不善,因此即便原主乖张跋扈,但到了太后面前,也会收敛不少。

能得太后赏赐的贵女,无一例外,都是太后欣赏的孙媳人选,但原主在太后这,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如今太后此举,让顾宁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么看来,她想要跟楚云逸解除婚约,那还真是困难重重啊!

对上顾宁的目光,太后温和一笑:“你是哀家最欣赏的孩子,哀家老了,最想看见的就是儿孙满堂。”

顾宁恍然大悟。

懂了,原来是催婚来了。

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了两抹红晕,小声道:“还得看殿下,我做不了主。”

太后拍着她的手掌,十分慈爱:“能有你这样的王妃,云逸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需哀家一说,他一定答应!”

“一切都听太后娘娘的。”顾宁羞涩道,“只要殿下答应,我也答应。”

她这副模样,让太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字,足见她的欣喜。

“宁儿此次入宫,所为何事?”太后心情不错,对顾宁也愈发慈眉善目,“只是想见外祖母?”

“母亲病了,想要见外祖母。”顾宁可怜巴巴地看向太后,“我已经请了太医去府上,但母亲最想看见的还是外祖母。”

闻言,太后神情一肃:“前些日子太医还说安阳的身体好了不少,好端端的,怎么又病了?”

见顾宁一问三不知,太后索性对大长公主说道:“你来宫中陪了我多日,如今安阳病重,你还是快些随宁儿回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大长公主朝着太后行了一礼,便要往外走。

顾宁快步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焦急神情不似作假。

眼见大长公主离开,殿内恢复了往常的冷清,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只盼着她能安分守己,不要有别的念头,不然能陪哀家说话的人,又少了一个。”

在太后身旁伺候的嬷嬷背后一凉,随即便道:“大长公主对您还是十分敬重的,她对安阳郡主与长宁县主最是重视,竟连两人的近况都不知,可见她对皇室的敬重。”

太后听得这番话,脸上却无半点喜色。

她把玩着护甲,平缓的语气中暗藏杀意:“最好是这样。”

出了宫门,马车上的顾宁长长地叹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捉住了她的手,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入宫之前,才让府医去看过你母亲,当时她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病得这样重?”

“还不都是顾致远!”顾宁咬着牙根,恼恨道,“他故意将太虚观的事颠倒,让母亲误以为我被山贼掳走,母亲身体本就虚弱,被他这样一刺激,病情自然加重了!”

大长公主怒容满面,恨声道:“好一个顾致远!他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这些小动作,就不怕我找他算账吗?”

说到这,她又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顾宁:“你在顾府做了什么?”

顾宁凑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我将顾老太婆送到了我的别庄中看管。”

“顾致远会同意?”大长公主当即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

“能有什么把柄?”顾宁轻哼一声,不屑道,“他为了隐藏自己的目的,所有的坏事都是顾老太婆来做的,无论是对我下毒,还是气病母亲,锅都给顾老太婆背了,就他在当好人。”

“我用在玉虚道长那得来的账册威胁顾致远,他不得不同意了此事。”

“既然你都解决了这些事,为何还要请我出宫?”

“因为我发现了母亲的病因。”

顾宁一句话,让大长公主的神情迅速变得凝重起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顾宁点了点头,“即便是先天不足,也不会让母亲的身体虚弱成这样,在我多日观察中,发觉母亲是中了毒。”

“立刻去顾府!”大长公主拍着扶手,咬牙道,“动作快些!”

顾宁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此事急不得,您听我细细地说!”

“您想,母亲的病连太医都诊治不出,只能靠药疗养,但每年母亲的病都在加重,但独独一离开顾府,她的病就能好些,行宫当真能有这样厉害的效果?”

“既如此,为何太后的病一直没好?只有母亲在行宫才有好转?所以我猜测,一定是顾府有着某样东西,才让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大长公主细细思索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不能再让她待在顾家了!”大长公主咬牙道,“要将她接回来!”

“您别急!”顾宁又挽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https:/

闻言,大长公主闭上双眼,平心静气许久,才道:“都听你的。”

顾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将母亲从那毒窝中解救出来!”

突然,马车被迫停下。

“我们是燕国来使,还不快快让开!”

“大长公主在车内,岂容你们造次?”

顾宁好奇地透过车帘一角,看着对面的车队。

燕国不愧是尚武的国家,这些护送的士兵,乃至坐在马车前的马夫,都是身躯魁梧的壮汉,且脸上带着煞气,一瞪眼就能吓哭小孩。

这时,大长公主淡然道:“来者即是客,让他们先过。”

对面的车夫不屑地冷哼一声,甩动马鞭,车队缓缓地经过。

而顾宁也在这时,撞入了一双湛蓝幽邃的眼眸。

“好漂亮的眼睛!”

车内,男子心头微颤。

二十年来,因为这双眼睛,人人将他视作妖异,唾骂他的身世。

从未有人说过他的眼睛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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