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完那壶隐含剑意道韵的极品灵茶后,乔夜圣带着齐月往城南方向穿行了大半个时辰。
明明是途径了半座城的距离,他似乎总能避开人多之处,引着齐月颇悠闲的漫步在街巷间。
他口若悬河,又妙语连珠,每每遇到风景别致的街巷拐角,总能讲出一两件曾在那处发生过的妙人趣事来,将齐月逗得忍俊不禁。
踏入靠南的城区,乔夜圣特意带着她去看了几处小铺面。
位置皆偏僻些,但周围街坊人气并不差。
他指着一里之外高出周围坊巷近丈高的院墙,身子微向齐月倾靠,轻声解释道:
“月师妹,那便是我乔家老宅。这一片区域在南州城中的位置稍稍偏些,但恰处于乔家庇护范围内,而且店铺价格也低很多。
你若有心在南州城扎根,刚刚咱们去看的那几个小铺反倒是上上之选了。”
半里之外,白清站在一处街巷拐角处。
看着乔夜圣忽而扫来的一道挑衅目光,他拳掌渐渐攥紧,面色阴沉如冰。
齐月对乔夜圣依着静虚堂的现状,费心费力的替自己找了这许久的铺子,心中颇有些感激。
路过一家卖馄饨的小食肆时,闻着里面飘出的肉食香气,她便邀请乔夜圣吃上了一碗。
饭食后,齐月习惯性的要了一碗清水,细细漱了口,又取出布帕擦了唇,这才起身前去结账。
乔夜圣目光中再次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齐月似乎故意在他面前表现的粗苯愚钝些。
实质上她无论是做什么,哪怕是极粗俗的动作,也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贵气感,总让人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一切与她不匹配的东西。
可据他探知来的消息,她的的确确从小便生长在西南那块僻壤之地,这几日是她第一次离开那处小三宗地界。
真有人生而凛贵么?
他正讷讷出神,忽而听到齐月的招呼声:“乔兄,我这边妥了。”
乔夜圣蓦然回神,走出馄饨铺后,对齐月眉眼含笑的赞道:
“昨日我向月师妹推荐的食肆恰是这家,没想到月师妹喜好竟与我类似,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乔兄满意便好。今日多谢乔兄耗时耗力的助我寻找店铺,这份恩情,齐月铭记于心。”
齐月微微一笑,继而抱拳告辞道:
“我要回去为明日的狩猎赛做准备了,咱们改日再叙。”
说罢,她转身便走。
“我送你。”乔夜圣追了上来。
“乔兄不必客气。”
齐月忙止步再抱一拳,婉拒道:
“乔兄为我的事已耽搁了许久,怎能再劳烦你。我已经记下来时的路程,照原路返回即可。”
乔夜圣指了指齐月腰间的传音符牌:
“那便留个联络印记吧。万一你需要乔家相助,我也好替你提前安排一二。”
齐月并未拒绝,与他互留了联络印记后,抱拳谢过,再次迈步离开。
她拐过两道街巷后,从腰间摸出幂篱戴上,而后又谨慎的拐了几处街巷,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了一阵,
才悄悄溜进了一处卖杂物的店铺,沉着嗓子要了一瓶店中最烈的春药,【夜焚】。
她刚迈出店铺不到半柱香,白清闪入那家杂物铺。
他取出几颗下品晶石贿赂了伙计后,打听到齐月买的是剧烈春药,咬了咬牙,快步奔了一阵,追着她的背影往回赶。
白清刚走,那铺中又钻入一名修士,也如他一般贿赂了伙计,得知了齐月的所购之物。
齐月走出城南区,往北区行了近半的路途,刚摘下幂篱,便在一处街巷间撞见了乔夜圣。
他身旁站着数个衣着华贵的大宗子弟。
几人似是交谈着什么趣事,哈哈大笑,神色颇为欢悦。
齐月微蹙了下眉,转身便要绕开。
不料那乔夜圣眼神十分敏锐,一个瞥视便发现了她,扬声唤道:
“齐兄,怎么如此巧?”
说罢,他立即辞别了那几个华衣青年,直奔齐月而来。
【巧个屁!】齐月心中暗恼。
这乔夜圣明显便是故意换了条捷径,直接来堵自己的。
她不知道他做出此举有何意义。
不是说过几日便会回武道城去么?
难不成天元宗的弟子闲暇无聊时,就喜欢追撩女修逗趣玩?
看到乔夜圣眼眸明亮的凑了过来,齐月在心里默念道:【无妨,明日便是狩猎赛,竞赛结束之前这人就已回武道城了!】
念完那道咒语后,齐月身心一畅,随即便笑颜如花道:
“乔兄,是很巧啊。”
乔夜圣耳尖猝然一红,却故作风流意气般扬眉笑道:
“我恰好也要回客栈,咱们顺路,可否邀约月师妹同行。”
齐月体内的药效快要到时候了,她急着赶回客栈,便点了点头。
但她并不知晓的是,在不远处,白清周身的冷寒和狠厉之气几乎要压抑不住。
他盯着那两道身影,拳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正要迈步追上去时,身前突然显出一名拦路的灰衣老者。
那老者面上沟壑深深,一双鹰眼似是刀锋般锐利,又带着俯瞰蝼蚁般的不屑。
“你为何苦苦跟踪我乔家少主?可是想对他图谋不轨?”
眼见着齐月的身影消失,白清脑中蓦然闪过那店伙计的话:“夜焚嘛,一粒下去,怕是筑基圆满也躲不过情欲烧身。”
若是他没打听错的话,那乔夜圣如今三十八岁,正是筑基圆满境界!
白清顿时心急如焚,胸中的怒火几乎瞬时便烧尽了残存的那一丝理智。
他飞快取出一张乔令梦赐下的三阶下品寒冰雷火符,疯狂输出体内的灵力催动那符箓,径直甩向那名灰衣老修!
明明能轰退筑基圆满修士的三阶下品寒冰雷火符,被他弹入虚空后,
那符纸上刚刚冒出一团手臂粗细的蓝色雷光,雷鸣之音刚发出一声嘶响,便在那老者伸掌轻飘飘的一抓之下,生生掐灭!
【金丹大修!】
白清脑中轰然震响。
但他还未来得及生出恐惧之意,便被那老者一袖扫倒,
伴随着“呲哗哗”的水术之音,他骤然飞离出十余丈远,身体被砸入一面巷墙上,呕出一口鲜血后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清在墙下悠然转醒。
他顾不上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也听不清他们的嘲弄与讥笑,
他脑中只有“怕是筑基圆满也躲不过情欲烧身”十四个大字,像是雷暴一般,一遍遍的轰击着他的理智。
他浑身衣物被老者随手的一挥撕的破碎,露出团团暗血污渍,乌发凌乱狼狈,腰背和腿也疼得厉害。
但他仿若无知无痛的木傀儡一般,只是咬紧了牙,一瘸一拐的跑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