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新开的茶馆

第二天早上,安然叔叔没有像往常一样送早饭过来。

一个叫慧秀的和尚找到了小越。

“我是慧秀,安师傅要出去几天,托我来照顾你!“

“您是会梵语的慧秀师傅?”小越听安叔叔说起过他。

慧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您去过天竺吗?”小越看着慧秀师傅好奇的问道。

“没有,那里很远,是太阳落下的地方,是天的尽头!我的梵语是跟寺里一名老师傅学的,不过他也没有去过天竺!”

“慧秀师傅,你说那里是天的尽头,那我们在那里?”

“我们在天涯,所以我们离太阳落下和升起的地方都很远!”

“我们不在日升和日落的中间吗?”小越疑惑地看着慧秀和尚。

“我们的心在天涯,所以我们在天涯!”

慧秀师傅带来了两个馒头,送给小越后就走了,小越把馒头分了一部分给余波和王东。

今天白马寺要做一场法事。

因为近些年来,洛阳灾祸不断,加上这些日子里,瘟疫滋生,所以就在前两天,洛阳城里的大夫还有药铺的老板联合在一起为白马寺捐了很多米面和香油,他们希望白马寺能做一场法事,祛除邪魔,为洛阳,为洛阳的百姓祈福。

今天庙里非常热闹,来了很多人。

人们虔诚地跪拜在地,祈求佛的保佑。木鱼声声,钟声不停,颂经声随着缭绕的香烟弥漫在白马寺的上空。

法事做完后,很多善男信女又来到小越他们住的地方,给这里的难民还有流浪乞讨人员送一些衣服和食物。

在这些人群里,小越看见了一对母子,母亲很年青、很漂亮,她背着一个大包裹,那孩子也就只有五六岁,看着那母亲笑眯眯弯着腰手牵孩子的模样,小越的心中突然有了一阵刺痛。

这时那个女人朝小越这边看了过来,小越赶紧低下了头,那女人像是看见了小越,她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小越怕被那女人看到了自己的脸,他赶紧侧过身去,可稍一转动身体,小越就又开就始咳嗽了起来。

“孩子,你没事吧?”那女人赶紧走到小越的身边蹲下了身子。

“没,没有!”小越赶紧摇了摇头。

那女人从包裹里拿了几件衣服放在小越和王东的身旁,“多穿些衣服!”接着她又拿出一些碎银子,塞进了衣服里,然后她拍了拍小越:“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去看医生吧!”

“我,不……”见那女人往衣服里塞了银子,小越赶紧站起来准备把银子还给那女人。

可那女人一转身抱着孩子就走开了!

小越本想去追,但他看见那孩子正盯着他的脸看,小越怕吓着他,赶紧就低下了头。

“人和人就是不同!今天是遇到好人了!”王东看了一眼小越。

“是的……”

小越还想说什么,可很快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于是他赶紧坐了下来。

“你有内伤?”王东听出小越的咳嗽声有点不对劲。

小越点了点头,“我不能激动,一激动就会咳嗽。”

“怎么弄成这样的?”王东轻轻用手拍着小越的后背。

“可以不告诉你吗?”小越的回答并没有让王东感到吃惊。

“当然可以,谁还没个秘密,不是吗?”王东又看了看小越手里的银子,“打算怎么处理它?”

“我?不知道!”

“建议你就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捐给寺庙吧!”

小越点了点头,他明白王东的意思,毕竟人们为了多拿一个馒头都争得头破血流,何况是这么多银子。

“我出去一下,”说着王东站起身来:“看能不能找些活干!”说完他走出了屋子。

王东离开白马寺,来到洛阳城西边的一条巷子里,在一棵大柳树下,他推开一户人家的门,他正在等着他。

“马叔,事情超乎寻常的顺利!”

“是吗?没问题吧!”那人皱起眉头。

“没问题,不过那女人似乎对我身边的那位更有兴趣!”

“嗤!”那人冷笑了一声。

“别笑,知道我说的那位是谁吗?他就是官府正在悬赏的那位天命少年!”

“是吗?”那人吃了一惊。

“我也没想到会在白马寺遇见他,另外,我看到了那女人带着的那个男孩,我感觉他很不一般!”

…………

傍晚时分,王东回到了白马寺。

“找到活了吗?”

王东摇了摇头,“很难,很多大人都找不到,何况像我这样的……”

“还没吃吧?”

王东点了点头。

小越将藏在身上的馒头递给了王东,王东也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小越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悬赏你的告示都快掉光了,再过段时间……就没人能想起你来了!”王东说着看了小越一眼。

“你知道是我?”小越苦笑了一下。

“我会专门去找这些告示看,知道为什么嘛?”王东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咂了咂嘴,“因为得钱容易!”

小越笑了。

“说些其他的吧!”王东躺在了小越的身边,“给你说些好玩的……”

王东说起白天在洛阳看到的和听到的一些事情。

“……前些天,丽春大街的十字口,知道吗?那里的八角阁楼开了一家茶楼,本来也没什么……

洛阳城的中心十字路口,八角的楼阁,这一天开了一家茶馆。

这里原就是一家茶馆,后来原先茶馆的老板逃难,拖家带小的跑了,只剩下这一桩空楼,好在活尸冲进洛阳时,并没有伤到这幢楼,谁也不知道新来的老板和原先的老板有什么关系,反正茶馆开张了。

不过,经过这一场浩劫之后,谁还有心思去喝茶呢,所以生意开张以后一直很少有人去,生意也就非常的清淡。

不过茶馆的老板似乎并不着急,他整天笑眯眯的。

这一天早上,茶馆里也就三二个人样子,忽听到二楼上传来一阵琵琶声响,接着传来一阵女子的歌声,这歌声婉转、清丽十分的好听,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从八角阁前经过的人,他们走进了茶楼,等上了二楼,才发现只听见歌声,不见唱曲的人,坐下一细听,唱的是破镜重圆,说的是一对青年夫妇,因战争分离,辗转游离,重又相聚的故事……

这一曲未唱完,听的人却已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己,是啊,这年月多少家庭破碎,妻离子散,有多少亲人横尸荒野,无人问津……

歌声是从二楼屏风后传来的,可是即便人们走到屏风后面,依然是看不见人。问老板唱曲的女子是谁,人又在哪里,那老板只是笑而不答。

几天下来,听曲的人越来越多,那女子唱的入情,茶楼内外的人听得入神。很快,这座茶馆在洛阳城就出了名了。

这一天,忽有一人拿了一张画像,贴在茶楼外,说是自家的亲人,走散了,请大家留意,如有见到的,认识的,就请来这里转告一声。

这一举动,立刻就引得人们纷纷效仿起来,很快就来了一个老人,他专门用碳条为寻亲的人作画,画好后就贴在茶楼外,没多久,这茶楼里外挂满各种寻人的启示和画像。

这样,茶馆在洛阳城里也就越来越出名,自然来这里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生意也就格外好了起来……

…………

这一天晚上,王冬塞给小越一张韭菜饼。

“今天在一大户找着活了,他家给的,尝尝!”

小越已经很久没有闻到油香味了,口水立刻窜了出来塞满了口腔。

“不行,我舅说,韭菜是发物,我不能吃!”小越忍住了,将饼推还给了王东。

“哎呦,你都这样了,还能发成什么样子!”王东白了小越一眼。

小越笑了,“我还是忍一忍,你给余波留着吧!”

“这里面有鸡蛋,有营养的,其实你也不能光吃素的,还是要有荤腥!”王冬说着又看了小越一眼,“真不吃?”

小越点了点头。

“我吃一点,给余波留一点吧!”说着王东背过身去。

“今天好像没看到余波!”小越小声地说道,“昨天,他被大和尚骂哭了,他是不是……忍不住,回家了……”

“才没有了,我今天看到他了,他在茶馆里听曲儿呢!”王东转过身,一张口就是一股子韭菜的味道,“说实在的,别的不说,就这一点,余波够种!”

“好香啊,刚才我就闻到了,王东,是你吗……”黑暗中伸出了几个脑袋来。

“吃完了,不好意思吃完了!”王东大叫了起来。

“真是的,以后在外面吃好不好,想馋死我们是吧!”

说完几个人又嘟囔着躺下了身子,王东也没理他们。

“那茶馆……”小越轻轻地问道。

“茶馆啊,现在生意可好了,那画像的老人家可忙了,可惜,我不知道我那亲戚长什么模样,不然,我也请他画一个!”王东说完叹了一口气。

“那唱曲的女子现身了吗?”

“没有,都说没有呢,真奇怪了,怎么弄的呢!”

两人正说着话,余波跑了回来,王东见了连忙爬了起来,把余波带了出去……

…………

这些天里,来白马寺的人渐渐少了。

又有几天没有看见余波了,正在小越和王东开始担心时,他突然又出现在他俩的面前。

余波一来,立刻就凑到王东和小越跟前,神秘地说道:“快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到极乐世界享福去!”

“什么?”

小越和王东先是一愣,在两人对视了一下后,小越笑了起来。

“知道这些天我在哪儿吗……我和同道们在一起,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我们……”余波说话时两眼都要放出光来。

“慢,余波啊,这是通天教……听说要是被官差抓到了,可是要扔到疫场去的!”王东看着余波。

“别听官府的人瞎歪歪,我跟你们说……他们可神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现在来庙里进香的人越来越少了吗,知道吗,他们都是去拜教去了,而且教主他们还有神药,药到病除,比药房里的药灵多了……小云,他们一定能医好你的,怎么样?王东,沈云,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我还要等我舅呢?”在他俩面前,小越一直把安然称为舅舅。

“我才不信他们呢,我不去!”王东也果断拒绝了。

“哎,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找你们的……”

“余波,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通天教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还听说,通天教就是前时间闹活尸的大同教呢!”

“什么?真的吗?”

余波显然是被吓着了,他真的就没有去了,一连好几天,余波也没有再提通天教的事。

就在王东和小越都以为……余波突然又不见了。

王东想去找他,可洛阳太大,又不知到哪里去找他。

“希望他没事!”

小越发现,王东并不喜欢过伸手要饭的生活,他很少在寺里等粥喝,他经常一个人出去打个短工赚一点钱,王东大部分情况下只是在晚上时回来睡一觉。

王东的年纪虽然和小越差不多大,但性格更加坚强而且特立独行,对待小越更像是对待一个自己的兄弟,只是王东从不说起自己的事,小越也从来就没有看见王东笑过。

这一天午后,有人在丽春大街靠近茶馆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死状惨烈。

佟光很快赶到了这里,仵作检查过身体后向佟光做了汇报。

“……凶手应该是用手掌托住死者的下巴,一下……”仵作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死者的颈骨断裂,气管被扯断,凶手出手很快!”

“这直接就是要他的命啊!”佟光感叹道。

“是的,”仵作说道:“死者无法呼吸,喊不出来,也跑不了,受到袭击后,他在巷子里乱爬了许久,死得挺惨,可能是仇杀!”

有人认出了死者,说他可能是个人贩子,因为曾经看见他把一些孩子带出白马寺……

…………

王东再次走进了那间小巷里的屋子。

“马叔,我见着你说的那个周成了!”

“他接触你了吗?”

“没有,估计被我干掉的那个家伙一定跟他说起过我,所以他很小心,估计这段时间他都不会有所行动,马叔,我就不等他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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