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风醒来,是在白天。
他感觉头重脚轻,刚刚站起,便又摔倒在地。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地扶着墙出了房门,推开了岳风铃的房间。
房间里静悄悄地,静得可怕。
他的心几乎就在进入房间的一刻停止了下来,提到嗓门的声音,最后变成了一声呜咽。
床上的被单整理的整整齐齐,里面的一些用具,也都换了一些,跟昨天完全的不同了。
他顾不得身体的虚脱,跌跌撞撞地向大厅里奔去。
便在这时,一个家丁迎了过来,道:“林公子,你醒了。”
“铃儿呢?铃儿呢?”林惊风抓住他吼道。
那名家丁忙道:“林公子,你冷静点。”
“铃儿哪去了?”林惊风大声叫道。
家丁答道:“她,昨天就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走了。你快说,你们将她藏哪里了。”林惊风的神情有些疯狂。
家丁道:“昨天上午,你晕迷的时候,她说她不想让你看到她毒发后的样子,那样会破坏了她在你心中的形象,所以,就叫了一辆马车,独自离开了。”
“胡说!”林惊风闻言,一把将家丁推开,便向前奔去,但他只迈出了一步,人就虚晃了下去,跌在地上。
那名家丁忙过来扶起他,道:“公子,你冷静一下。岳小姐叫我传一句话给你。”
林惊风一听,忙问道:“她说什么话?快告诉我。”
“她说,如果有来生,如果你不嫌弃她,她愿随你一生一世。”家丁道。
林惊风的心像被石头敲了一下,喃喃道:“她真这样说的。”
那名家丁点着头,道:“她还说,希望你能愿谅她曾经杀过你的师兄。”
林惊风哽咽道:“我早就没有怪她了。”
家丁继续说道:“她还说,请你转告她爹爹,她不能再回去看他了。”
林惊风咆哮一声,向外面奔去,但他的身形刚刚奔出了一丈,便摔在了地上,原本就虚脱的十分严重,再加之悲恸缠身,这一跌,已是晕了过去。
岳风铃的离开,在林惊风心中留下了永远也填补不了的伤痕,他曾在心中无数次的诉说,岳风铃是杀害师兄的凶手,是陷害自己的元凶,但每次面对她,却恨不起来。有的只是隐隐而来的爱。
如今岳风铃抛下他走了,生死不明。这更让林惊风的心疼的难受。
天大地大,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当初若不来,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她也不会中毒。
一连十几天,林惊风都无法从这痛苦中挣脱出来,他本从不喝酒的,现在却整天抱着个酒葫芦,边喝边喃喃自语道:“铃儿,铃儿。”
在半醉半醒的时候,岳风铃的脸庞像在他脑海里疯狂地飘荡,不管怎样抹也抹不掉。睡梦中,有时梦到铃儿突然间回来了,他高兴地跳了起来,结果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发觉是一场梦。于是又拿起酒葫芦喝起来。
这酒是好东西啊,不仅能解愁,还能解闷。
俗话说借酒销愁愁更愁,那是没有见识的人的看法。他才没有这么想,他那痛疼的心,在不喝酒时是那样的难受,就如同每时每刻都在被刀子割一般,但只要喝着酒,这些伤痛就不会那样清澈,不会那样明晰。变得有点模糊了。
林惊风在镇上的名气也一天比一天大,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酒功。背地里还为他取了一个外号叫酒仙。因为,当他喝醉了酒时,只要有人去惹他,那人必定倒霉,而且,这么些日子里来,居然没有人打得过他。
刘之易人好心也好,林惊风每次在外面打酒是从不给钱的,刘之易便嘱咐了各个酒行酒馆,所有的帐都记了他的。
这日,刘宅里突然闯进一行人马,当先一人身着华贵的稠缎衫,一进门,就哈哈大笑,道:“刘兄,两年不见了,怎么,就把我忘了?”
刘之易一看来人,脸色刷地变得苍白,道:“周通,你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通走至一张高椅上大大例例地坐下,就如同这是他家一般,他的手下俱都整齐地排成两行。他打量了大厅一眼,道:“刘兄,你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二年前的事,你不会就忘了吧。”
“两年前?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刘之易闻言,全身一震,额着也浸出了一丝丝汗珠。
“我就丑话说在前面,对于两年前的事,要么你给个说辞,要么用黄金一千两来填补。这就么招。”周通道。
“什么说辞。”刘之易问道。
“这个难道要我来说吗?”周通道。
“我真不明白你想要什么说辞?”刘之易道。
“哼,那就拿一千两黄金来。”周通道。
刘之易脸色变得更白,道:“这,我哪有那么多黄金,别说一千两,就是一百两也拿不出来啊。我这整个宅院加在一起也就值个十几两黄金。”
周通转头打量了一翻了个房间,脸上露出笑来,道:“这么说来,你是先要欠着,等有钱了再还。”
刘之易全身一震,道:“刘通,你先把话说清楚,两年前到底什么事?你别想在这里来吓闹,这里不是通县。”
周通哼哼两声,向站在两边的人看了一眼,那些人立即向前,一把抓住刘之易,刘之易大叫道:“你要做什么?”
周通哈哈笑道:“我只想告诉你,从现在起,这间宅院是我的了。另外你还欠我八千两黄金,这个宅院我算你二百两黄金,可是大大的赚了,你这应该感谢我。哈哈!”
刘之易被他们紧紧地扣住动弹不得,他的脸挣得通红,怒吼道:“我就知道你来就没好事。你胡乱说个事就想将我的宅院踞为已有,天下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周通笑道:“什么胡乱说个事,我可是实话实说。一千两黄金,你有我就走人,没有就你走人。我办事从来就是讲究速度和效率。”
“呸!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称心。”刘之易大叫道。
“是吗,你能怎样?哈哈哈,你现在又能怎么样能,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我才不会放在眼里。”周通狂妄的道。
便在这时,一个家丁跑了进来,一见到这个场面,吓得立即跑了出去。
刘之易向旁边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
旁边一人立即应声而奔了出去,去追那名家丁。
那家丁感到大事不妙,他知道宅院里住着一位大侠士林惊风,便直接跑到了他的房间里。
林惊风正半醉不醒地抓起一个大葫芦往嘴里灌,见到家丁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他连看都没有看。
家丁“仆”地一声,跪在地上,道:“林公子,请你救救老爷,请你救救老爷。”
林惊风这向他看了一眼,缓缓站起来,东倒西歪地向外面走去。
这时那个周通派来的中年人也赶到了,他二话不打,就向林惊风抓来,想一击将林惊风撂倒,但他的手还没有抓到,突然前面一空,已没了人影,紧接着背后一重,被人用肘重重地击了一下,他就像跳水运动员一样,向地面上投射下去。
“扑”地一声,痛得他啊啊大叫。
林惊风又踏上一脚,用脚尖将他勾了起来。
中年人吓得大叫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侠饶了小的一命。”
林惊风醉眼一看,脚尖上一用力,就将中年人像踢球一样踢了出去,却是被他抛到了门外一棵树上,中年人的身子太重了,树干承受不住,“卡喳”一声,便断了,他也直落下来,狠狠掉在地上,晕死过去。
林惊风办完了事,便向大厅一步一歪地走去。
家丁心中将林惊风感激了个遍,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但却想不到竟然用一只脚就将一个大汉摆平了,实在是高强中的高强。
周通正得意之间,突然门外闯进来一个醉鬼,醉眼模糊的看了全场一眼,哈哈一笑,道:“热闹,真热闹!”
周通大怒,道:“什么人!敢在老子面前大笑。”
林惊风呵呵笑着盯着他,答道:“你问我是什么人?那这可得好好想想。”
周通问道:“名字有什么好想的。”
林惊风道:“当然得想,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你妈,她一定知道我叫什么?”
“混蛋!杀了他。”周通闻言大吼道。
立即有一名大汉向林惊风奔来,是用拳头直接招呼他的脸的。但是,拳头没有打到,脸上突然被人用手一扣,嘴巴便被人捏成了圆形,跟着他的脸就被淋上了浓浓的酒水,只呛得他咳咳个停。
林惊风用手一推,将那大汉推到一名,举起酒葫芦问道:“还有没有人要来喝酒?要喝的就快来,快没了。”
众人这才感到林惊风的不凡,顿时之间,俱都大眼瞪小眼,没有作声。
周通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惊风转身看着他,嘿嘿笑道:“你去问你妈,她肯定知道。”
周通大怒,道:“上,你们一起上,将他杀了。”
十几条汉子听到命令,纷纷向林惊风攻来,但觉眼前一晃,跟着一人大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林惊风的身子已然到了众人的背后,背对着他们,举起酒葫芦,昂天而饮。
这当儿,众人都不敢再攻了,刚才林惊风只是轻轻一晃,就撂倒了一人,若是他再一晃,岂不是又会撂倒一人。想到这里,俱都往后退去。
周通道:“上啊。你们上啊。一个酒鬼,装神弄鬼,砍了他。”
那十几个人好像很受周通的挑拨,壮了壮胆,便向林惊风围攻。
林惊风的身影一歪一斜,顺着他们的攻势,将他们一个个压倒在地上,叠在一起,成了一个人墙。然后将剩余的酒倒在最上面的人身上,嘴上哈哈大笑,笑声嘎然而止,跟着林惊风厉声道:“滚!若再看到你们到这里来,定当杀之。”
那十几个大汉立即道:“不敢了,大侠,我们绝对不敢再来。”边说边一个个爬起来,往外奔逃。
周通面如死灰,见手下一个个逃了,他也开始往外溜,但刚走了几步,林惊风的身体就挡在了他的身面,他吓得颤声道:“大大侠,我也有急事,不能不能在这里玩了。下次,下次我”
林惊风道:“有下次吗?”
周通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大侠,饶了小的狗命吧。”
林惊风道:“为什么要饶你,说出个理由?”
周通突然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搡了一个耳光,只搡着他鼻孔流血,半边脸也青了,也够狠的,叫道:“我周通不是人,财迷心窍,得罪了大侠,望大侠能放过小的一次,小的保证,再也不会再害人了?”
林惊风抬头望着刘之易,道:“刘员外,该怎么处置他,你拿个主意。”
周通道:“林公子,此人在通县一带恶事做尽,弄得那里的人深恶痛之,还请林公子为民除害。”
林惊风闻言,二话不说,一掌就击在周通的头上,周通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多谢林公子,在下这就吩咐人将他处理了。”刘之易道。
林惊风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向外面斜了一眼,迈开大步,一步一斜地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