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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渺憋着一口闷气,只好忍了忍。

赫连焱明显没有弟弟这么冲动,更加稳重内敛一些,他从容道:

“不好意思了瑄王爷,本宫这位弟弟一向如此直言快语还请你不要介意,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求医,还请瑄王爷和瑄王妃能够成全。”

时云景生怕君澈会再次鲁莽,先将他牢牢拽住,再回应道,“既然是真心实意那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如果二位不介意能否说说病情,也好让我对症下-药。”

这……

兄弟二人犹豫了。

易楚逸一皱眉头,顿时怒斥道:“时云景,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些?这里有这么多人呢,你是不是不想给人家面子?”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又想给自己找事情做是吗?好,待会我治病的时候,劳烦太子殿下一块帮忙,顺便带上妹妹一起,我正好缺两个帮手呢。”

时云景伶牙俐齿的说了一堆,都没有给易楚逸半点反驳的机会,又看向了烨帝,“父皇应该不介意吧?待会儿臣治好了人,又说儿臣一个人抢了功劳,既然太子夫妇这么想表现,儿臣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父皇……”

易楚逸一愣一愣的,脸色都红了几分。

烨帝一个拂袖,一口答应下来,“准了,平日里他们两个老是不服你的医术,如今也让他们从一旁学一学。”

“得咧。”

时云景已然得逞,在心里敲起了如意小算盘。

跟我斗?

你怕不是嫩了点。

然后他的目光一瞥,落在了赫连焱的身上,“这位太子殿下,其实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提醒,一来呢,如果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能够治好你。

你们服气我们也服气,并不会怀疑我们任意一方是不是动了什么坏心思,二来呢,你们肯定为了身上的病一直都在发愁,肯定会时刻必争,那既然如此,又何必耽误呢?

三来呢,我这个看病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想治的时候死人也乐意救活,不想治的时候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因为我打人可是很痛的。”

赫连焱突然一怔,恍惚了神色。

这少年,还真是有趣得很。

瑄王妃,你还真是够狂的啊,治一个病有必要这么多借口吗?”易楚逸毫不服气的瞪了瞪,始终那么痛恶他。

“就是,狂得没边了。”

时曦月也在附和,还有一直闷不吭声的皇后娘娘,也突然摆起了威风,“瑄王妃,你不用来这么多虚的,就说能不能治吧,别待会吹牛吹大了,蛋蛋丢人现眼呢。”

“丢人现眼我也比不过某些人啊。”

他摊了摊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要是不能治早就喊着嚷着离开了,何必坐在这里陪你们斗嘴呢?

再者说了,我时云景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答应了这件事情,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所以你还是免开尊口,静静看着吧。”

“你!行,算你厉害,本宫就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可别哭鼻子。”

皇后娘娘冷冷一哼,有些面红耳赤。

烨帝也拿这小子没办法,索性就不责怪了。

看了半天热闹,赫连焱总是掩藏不住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位少年可以这样肆意妄为,随心所欲,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言语之中虽然是在较劲,可听起来怎么这么好玩呢?

看着哥哥难得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情,赫连渺注意到了时云景。

难不成.……皇兄瞧上他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有夫之夫,而且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臭小子。

思量过后,赫连焱淡淡一笑,“瑄王妃,你确定不需要亲自过来看一看吗?”

时云景目光一转,随便敷衍着:“我想先听听是怎么一回事,不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

时云景在心里喃咕,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位是国太子笑起来总有一种两面三刀的感觉呢?

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像这样的人面上温柔,背地里就是一把毒刀,通常是不好招惹的,他还是小心为妙吧。

赫连焱隐隐约约觉得这少年好像不太喜欢自己,居然会有一些小小失落。

将情绪掩去,他将自己的两个袖口翻了出来,露出一双瓷白的双臂,在手腕处有一道道青紫色瘢痕藏于血脉之中,狰狞触目,异常诡异,就像是蛰伏在血肉里的毒虫,还带着一点点跳动的脉搏。

所有人惶恐的吓了一跳,发出大叹和尖叫。

烨帝微微皱眉,虽然感到诧异,但不轻易表露。

皇后娘娘捂住了嘴,恍似见到了脏东西一般泛着恶心,暗暗咒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看起来这般吓人?

这这这......这能治好吗?

时曦月干脆躲在了易楚逸的背后,一双丹凤眸布满骇然,已经吓到花枝乱颤了:“殿……殿下,那是什么?臣妾好害怕啊。”

他紧紧抓住易楚逸的衣袖,死也不肯撒手。

易楚逸毕竟是个太子,总不至于失了仪态,他拍了拍时曦月的手,安慰道:“没事,不要害怕,这可能就是一种没人见过的怪病,你看看昱国太子都没有事,咱们更不必惊慌。”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有人在不寒而栗避如蛇蝎。

对于他们仓皇失措的样子,赫连焱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眼里透着绝望与凄凉,“看来……我们这一趟很有可能白来了。”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先叹口气了?”

时云景清脆如铃的声音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这让赫连焱又是一阵愣怔,唇齿间在微微苍白,他喃喃道:“瑄王爷此话何意?是觉得本宫还有救。”

“为何没救?”

时云景再次斩钉截铁,笑起来时是那般的明媚动人,“这是滞心症,我刚好能治。”

“什么?!”

两兄弟激动到瞬间站了起来!

这些年他们听到“无能为力”四个字已经听到麻木了,还是头一回听到“刚好能治”,这无疑就是他们的希望啊!

“云景,你说的那是什么症?”

烨帝好奇的问了问,毕竟也听不太懂。

这时候,时云景认真解释起来:“父皇,滞心症就是身体里有某一种无法去除的毒素,只要待在体内久了,就会危及到五脏六腑,甚至心脏。

如果平日里慵慵懒懒,不爱运动,更不爱吃热食,就很容易加快毒素流通,久而久之,先烂五脏六腑,再烂心脏,皮肉虽然不损,但血液慢慢枯竭这个过程,也是十分痛苦的。”

原来如此……

众人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喜闻乐见。

还从未听过这样的怪病,难怪没人能治。

易楚逸皱了皱眉,一脸的清高不屑,“瑄王妃,你该不会是吹的吧?凭空捏造这种事情谁不会?这要是换做本宫,本宫能比你吹得还要厉害。”

“所以你的太子殿下也是自己吹来的吗?”

“噗哈哈……”

一瞬间,周围哄堂大笑。

已经面红耳赤的易楚逸只能死要面子的来一句,“本宫不和你废话,你还不赶紧救人?”

“还用得着你说?赶紧起来,给我当帮手。”

时云景笑了笑,带着几分戏谑和嚣张。

这么好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我不要!”时曦月嚷了一句,浑身都在抗拒,“殿下,那那那……那看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臣妾不想去。”

看着他两眼氤氲的样子如此我见犹怜易楚逸立马就心软了,“瑄王妃,能不能让本宫一个人帮忙?你没看到月儿害怕吗?”

时云景冷蔑一哼,“当时在五毒池上张牙舞爪的时候怎么不害怕了?”

“你!”

时曦月一咬牙,差点就露出了恶毒本性。

无奈,他们夫夫二人只好妥协了。

时云景拿起药箱将要起身,却被易璟瑄不舍的拉住手,“看病归看病,别让他离你太近。”

“放心好啦,我自有分寸。”

他点了点头,在易璟瑄的目光凝视下走了过去。

他还不忘给赫连焱一个“你敢碰我媳妇就杀了你”的眼神,但是把赫连焱也给吓了一跳。

这男人还真是霸道啊。

看着时云景那个药箱非常特别,赫连焱好奇的问了问,“瑄王妃,你这个药箱如此精致,想必有不少好东西吧?倒是和本宫平日里看到的药箱有些不一样呢。”

时云景一边拿着工具,一边随便敷衍:“这药箱是我自己做的,只有我知道该怎么用,别看着小小一个,其实内藏乾坤呢,我会先给你们兄弟二人施针,看看你们的中毒程度究竟有多深。”

“好。”

赫连焱目光一斜,吩咐道:“阿渺,你也将袖口卷起来。”

“好。”

赫连渺直接照做。

一旁的易楚逸和时曦月看着他那个稀奇古怪的药箱,就一脸稀里糊涂的。

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瑄王妃,你要咱俩帮什么忙?待会别说咱俩装聋作哑没理会你。”

易楚逸嘟囔一句,心里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唔。”

时云景认真想了想,该怎么整他们呢?

他拿出了一把天行针交给了他们两个:“把这些针一根一根的捂热了,这天气这么冷,要是把他们给冻着了,我可赔不起。”

一听这话,易楚逸瞬间就不爽了,“他们不能冻着,我们就活该冻着?本宫怎么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整人呢?”

哟,还不算太蠢。

“这么点小事还做不好?堂堂太子殿下还好意思说尽心尽力四个字?我看你是瞎子拉琴一一胡扯吧?”

“你!”易楚逸顿时气涌如山,但也只能是一忍再忍了,“行,本宫这就照做,要是捂暖了你用不着,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你敢收拾我,我先给你来上两针,保证你嗽嗽乱叫。”时云景无所畏惧道。

看着这少年如此肆意张扬,连太子殿下都不曾放在眼里,还真是有趣得很啊。

想他平日里都是和一群朽木庸医和阿谀奉承之辈待在一起,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玩的小可人儿。

只可惜,已经嫁为人妻了,不然他还真想将他娶回昱国。

“我要准备扎针了,待会别哭鼻子哦。”时云景调侃一句,活跃一下气氛:“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能哭鼻子呢?”

赫连焱一笑而过。

等易楚逸递上十枚温热的千行针,时云景以极快的手速:“咻咻咻一一”

猛的刺入了赫连焱的两道手腕,再以轻微力量轻轻一弹,针体发出一阵翁鸣,犹如夏蝉震翅一般悦耳,只在片刻,便安安稳稳的停顿住了。

以同样的手法,时云景也刺入了赫连渺的两道手腕。

那温度,那力道,仿佛都是恰到好处而又十分精准,其绚丽的绕指手法更是让人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就连烨帝也忍不住的仰首望去,对时云景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任性妄为,一到正经事上就全神贯注了。

皇后娘娘看得一愣一愣,还以为是在做梦呢,“本宫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针法,实在是太神奇了。”

易楚逸和时曦月也在紧紧盯着,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还有赫连焱和赫连渺也是掩藏不住的激动。

“就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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