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巍望见那行字面色大变,冲到成牧面前迅速捏起一个诀,眼看就要施法探查他周身灵力是否受损,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谈掌事,成牧是无派者。”
他顿时想起没人能探查出无派者的灵力,叹了口气放下手:“多谢林先生提醒,是我太着急,忘了。”
见成牧恢复正常,他连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吃了玄冰草,有没有使不出灵力的时候?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一连串关切的询问让成牧心中动容。
这位暴躁黑面君,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为人其实挺不错的。
可是,这些问题我要怎么回答才最安全?
他眼珠一转,拱手道:“多谢谈掌事关心,说实话,要不是今天魏先生查探玄冰草,我都记不起来自己吃过这个。”
谈巍满脸惊讶:“记不起来?吃了玄冰草会让你进入无尽的寒冷中,慢慢死去肉身,就算精魂还活着,也要时常受到灵力冻结之苦。
这么难受的感觉,怎么会记不起来?”
成牧一脸真诚地点点头,摆出郑重其事的样子:
“确实忘了。现在只能想起来我吃过玄冰草,但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如何吃下去的,又为什么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一点都想不起来。
谈掌事,要是我能记得,吃席前肯定告诉你了,不然我一个法术不精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怎么敢跟没事人一样去喝酒作诗?”
谈巍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心想这小子的本事都在脑子和嘴皮子里,法术一道确实不太行,碰上这么凶险的事,肯定早就告诉自己了。
见他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成牧暗暗松了口气。
一时间,堂上众人陷入沉思。
林非辰眉头深皱,走到魏潜心面前道:“幻形兽是魏先生的灵兽,身上又藏着玄冰草,恕林某无礼,眼下看起来,魏先生的嫌疑最大。”
魏潜心没有发怒,叹了口气道:“林先生的怀疑很合理,只是这孽畜早几日便经常不在院中,我昨日才刚从农道回来,见它不在,才一路追到教院。
若是我有心害这小秀才,何必去教院,又何必把走失灵兽的事告诉你们呢?”
林非辰点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背后操纵之人把嫌疑甩到你身上,魏先生难道就不想查清楚?”
魏潜心听他话里有话,问道:“按林先生的意思,要怎么查?”
“我记得玄冰草须得用灵力催动法术才能采得,入体后会留下采割之人的法术痕迹,是不是?”
“确实如此。”
“我和魏先生一起探查采割之人的法术痕迹,如何?”
魏潜心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只让我独自查探,万一这件事确实是我所为,我肯定不会说实话。
但两个人一起就不同了,既能让我自证清白,也保证他们文道能第一时间知道真相。
事情毕竟发生在乾元谷,这么做也很合理。
他点头同意。
站在一旁的成牧见他们两人齐齐向自己走来,突然有些紧张。
查法术痕迹?
会不会连我关于玄冰草的记忆都一起查出啊?
那不就暴露了我隐瞒实情的事了嘛。
眨眼间,两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林非辰难得没有皱眉,看着他道:“不要紧张,只是查一查玄冰草留下的痕迹。”
他又转头对魏潜心道:“只可惜探查不出成牧消失的记忆。”
“是啊,先神一走,时空术也便在中州消失了。”
成牧对他们说的什么时空术并不感兴趣,却对林非辰这一番仿佛猜中自己心事的话疑惑不解。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这个林非辰实在让自己猜不透。
一开始以为他是杀人的白雾,后来又觉得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在帮自己。
但仔细想想,他对自己的态度又很不明朗,没有明显的讨厌,也没有什么偏爱的情绪,倒是有不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没等成牧想明白,耳边传来魏潜心的话:“林先生,开始吧。”
两人分别捉起他的一只手,双眸一凛,两股勃然之气霎时传入他体内。
成牧只觉得丹田处灵力乱窜,仿佛要与这两股力量抗衡一番。
他连忙稳住心神,平息灵力,让他们两人的探查之力像水流般在周身游走,最终停留在心肺处。
两人凝神分辨了许久,魏潜心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吃惊不小,猛地撤走了探查之力,失声道:
“怎么会是左、左……”
到底查出什么了,说啊!
成牧着急地盯住他“左”不下去的嘴,心中满是吃瓜吃一半的不爽。
林非辰面色凝重地放开成牧的手,没有理会他满脸的好奇,沉声对难以置信的魏潜心道:“事情究竟如何,还是要请左圣尊来问一问才知道。”
成牧脑中“嗡”地一声,一个大胆的猜测立即在他心中浮现。
如果真是左思林动的手,那么他真正想杀的或许不是我。
而是川子。
只不过,如今我是川子的主人,我不死,他就无法得逞。
但是这样做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留下这个破绽,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就在这时,关在笼子里的幻形兽突然大声喊道:“是我偷了左圣尊的玄冰草,我该死,请主人重重降罪!”
魏潜心冷着脸踢了一脚铁笼子:“闭嘴!刚才问你的时候犟嘴不说,现在怎的哭天喊地?”
幻形兽在笼子里呜呜抹泪,看得成牧眉头紧皱。
这话说的,也太拙劣,太明显了。
就算本来没有怀疑,一听之下肯定免不了多想。
议事堂外忽然寒光一闪,一道光亮飞入堂中,组成三个没有意外的字:“左思林。”
魏潜心看了看那三个字,又看了看铁笼中的幻形兽,脸上神情几番变换。
林非辰和傅望明更是眉头紧皱,在脑中不断推测着诸般可能的结果。
成牧和尤未雪默默站在一旁,一时间,堂上安静无言。
正在这时,一声高喊打破了堂内众人的各有所思。
“二位贤尊,叨扰了!”
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含笑着迈步入堂,熟门熟路地走到林非辰和庄彦之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魏潜心愣愣地看着他,口中说不出话来。
望见来人面目的成牧心中更是吃惊。
左思林,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