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潜心翻看了一会,道:“果然这异界中诸事与咱们中州大不相同,此书只在文道售卖,倒是可惜了。”
毛羡点头不已,眼珠一转道:“魏先生不如把这书带回去,问问左圣尊的意思?”
“你是说,让农道也购入此书?”
“是啊,咱总不能让文道得了这个便宜吧?幻境试炼年年都办,有了这书,他们对异界只会越来越熟悉,到时候我们道派子弟岂不落了下风?”
魏潜心低头沉吟,觉得毛羡说得很有道理。
农道中的诸般法术都是根据中州灵植、灵兽的特点修习出来的,虽然也有那么一小点愚昧无知的修习者,整体沉迷于那些普通的植物和野兽,但他们终究不是大势所趋。
到了异界中,道派子弟的法术多半发挥不出,通过者一直很少。要是此书能够在农道发售,必是一件颇有助益的大事。
想了一会,他觉得必须要把这本书带回去好好介绍一番。
看见站在一旁的毛羡仍旧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魏潜心胸中不由得对他升起一丝赞许。
这孩子果然机灵,要不是他寻得此书,我这个整天忙于道派事物的人,哪里想得到这许多。
他将书册收起,难得露出一副和蔼的神情:“小羡,此事若成,要给你记一大功。”
毛羡眉开眼笑,口中却谦虚道:“我也是为道派子弟着想,算不上什么大功的。”
魏潜心见他并没有争功好胜的意思,心中更是满意:“这事我心里有数。你既然跟我到了这里,就好好干,争取早早升到三阶。
你在乾元谷也不用太过拘束,文道中人在七道中算是和善的,此处的规矩也没有其他道派多,偶尔放松一二也无妨,只是不要忘了本分,该做的事,该遵循的规矩还是要牢牢记住。”
毛羡连声答应,见魏潜心要回屋休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送着。
魏潜心走到屋门前,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院子张望一会,疑惑道:“幻形兽咋又不在院中?
它最近是咋回事,成天往外跑。在农道的时候它算是规矩的,咋的一来文道心就野了?”
毛羡笑道:“估计是去哪个林子里耍玩了吧,它从没出过农道,这回来了乾元谷,对什么都好奇。魏先生放心,我明日就去寻它回来,好好训斥一番。”
魏潜心板着脸“嗯”了一声,进屋闭上房门。
毛羡还没有回屋休息的意思,走到院中坐了一会,抬头望见挂在空中的一轮圆月,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个温柔的笑。
这轮圆月照着有悔崖下的农道别院,也照着傅宅里成牧和川子居住的小院。
成牧望着撒了一地的溶溶月色,心想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开学嘛,要是碰上下雨就没劲了。
养在院子另一边的浮耳兽们发出将要入睡的“咩咩”声,他走过去扶着栅栏,见它们挤在一起,准备埋头酣睡的样子甚是可爱。
只有一头总是不合群,有事没事就拿脸冲着院子里往来之人,傻乎乎地看来看去。
此刻,那头不合群的浮耳兽依旧单独趴着,呆呆地望着成牧。
“我在农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独自待着的浮耳兽。”胸前飘来甲字号的声音。
“可能是基因突变。”成牧一本正经地猜测道。
甲字号不屑地咂咂嘴:“你怎么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又是从异界里听来的?”
“是啊,我观察它很久了,它不怎么吃风草,院子里一来人,就好奇地左看右看,种种行为喜好都跟其他浮耳兽不一样,这就是基因突变啊。”成牧严肃认真地分析道。
甲字号喃喃着“基因突变”,一脸“今天我又学到了新知识”的表情。
见那头特立独行的浮耳兽埋头酣睡,成牧转身回了房间,躺在床榻上想着明天就要入教院修习,自己在文道的美好生活终于要开始,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床榻上做梦的成牧突然被一阵拍门声叫醒。
“小牧,起来了!”林非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成牧艰难地睁开眼,翻了个身,伸伸懒腰,挣扎一会才下床穿好衣衫。
打开门,一脸兴奋的林非夜,带着生无可恋的傅丹枫站在门外。
成牧迅速收拾完毕,跟他们二人一起出了傅宅,来到潜龙坡。
今日的潜龙坡喧闹如斯,山门外围了不少人,大多是来送自家孩子入院的父母们,拉着他们叮嘱个不停。
成牧侧耳听了一会,发现他们关注的不仅是修习之事,还有吃饭问题。
“儿啊,午间的饭食你一定要全部吃掉,那么多金石交上去,须得吃回本,多增长增长灵力才行,记住了吗?”
“爹,可是那灵植和灵兽的气味实在是令人作呕,孩儿……”
“令人作呕也要吃!不过是气味难闻了些,爹不是教过你吃菜品之法吗?你且背来听听。”
“是……眼一闭,心一横,捏住鼻子往里送,嚼完三下咽进肚,忍住恶心不要吐。”
“就是如此,此法乃我年少所悟,使用多年,效果甚佳,如今传授于你,算是个家传密法,可万万不要让我失望。”
那孩子背着大大的书箱,哭丧着脸点头答应。
成牧听见这个密法忍不住抖了三抖。
幸亏我没嗅觉也没味觉,吃什么都一样,不用和生理反应作斗争,真是因祸得福啊。
“小牧,我们进去吧。”
林非夜指指山门,把不断往后溜的傅丹枫扯到身边,三人很快上前通过石龙的查检,走到昨日登名的小院里。
院子里站满了新晋秀才,“愚兄”、“贤弟”地唤个不停。
成牧一入内,一名眼尖的秀才发出惊讶的叫声,大喊道:“是成公子!成公子啊!”
原本各自聊闲天的秀才们瞬间沸腾了,登时涌到小院门口,将成牧团团围住,打量他的目光中有钦佩,有羡慕,还有“这小子原来长这副模样”的不屑一顾。
只有少数几个自诩甚高者,端着一副架子,静静站立在角落中,时不时向他和围观人群投来“如此无礼喧闹”的眼神。
被围在当中的成牧十分尴尬,努力抬手举过头顶,抱拳道:“诸位诸位,不要如此热情,吃不消啊!”
见他有所反应,围观的秀才们更是激动,嘴皮翻飞,说了好些话,夹杂在一起,愣是一句都听不清。
“怎的都围在院中,成何体统!”
一声高喝突然从屋里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成牧从人缝中看见,站在屋门前的,正是昨日那名管财务的暴躁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