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尼斯先生，这回你又要加多少报酬。”
甚至还没完全入座，戴安娜便先人一步发起了询问。
过于自觉以至于弗兰尼斯不由挑起了眉。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都接触这么多次了，我姑且还是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的。多半又是发掘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然后需要我追加报酬了吧？那么不妨开诚布公一点。”
弗兰尼斯嘴角翘起，身子前倾道：
“伯爵小姐，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
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像是坠至冰点，除了弗兰尼斯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落针可闻的空间内只剩下弗兰尼斯轻快的脚踏声，叩响在众人的心头。
“先生，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戴安娜眉眼微拧，少见地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但弗兰尼斯可丝毫没有要致歉的意思，而是重新将身子靠回沙发，轻笑道：
“别紧张吗，安娜小姐，我可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城内有高阶魔物隐藏吗？据我手中现有的情报推断，他可能和你表哥有点关系，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听完弗兰尼斯的解释后，戴安娜原本愠怒的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
反而是坐在角落极力掩饰自己存在的莱布里斯，面色阴沉起来。
“那个混球还没有放弃吗？难怪最近那么安分，原来是在谋划这么一出。”
阴恻恻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莱布里斯现在的样子很难同平常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和和气气联系起来。
“你们的反应并不比我想象得来的意外。”
“实不相瞒，先生，我的表哥也就是托帕在很早之前便开始同我作对了，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有不少动作。”
戴安娜拿起桌上的茶壶悠然自得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放任他的行动。”
不得说，戴安娜的反应实在是太淡定了，这让弗兰尼斯更加好奇起来。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上一代罗曼尼伯爵也就是我的母亲对罗曼尼城的统治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空窗期，这让托帕那家伙有机可乘，暗中拉拢其他贵族的同时也不断谋取对罗曼尼的掌控。
当我上任接过这烂摊子时，托帕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了。提到这还要多亏了莱布里斯，如果没有他的协助我当时也不可能平稳的完成权力交接同时组止托帕的一系列阴谋。”
对于戴安娜的夸赞，莱布里斯丝毫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他低头沉默着，让人猜不透想法。
“即使如此，想要将托帕给彻底按死也已经来不及了，我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打压他的党羽同时收集相关证据给予他致命一击。
然而他的行动比我想象得还要滴水不漏，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但偏偏就是缺少能够一锤定音证据，要么就是线索中断，要么就是拉出替罪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导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和他一直僵持不下。”
“意思就是说戴安娜小姐一直都知道托帕子爵对贫民区的所作所为，但却一直袖手旁观，对吗？”
一直在人前保持沉默的芙洛拉在此刻竟不合时宜的插起嘴来。
这让在场的人都突然一愣，就连弗兰尼斯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歪头看向她。
【她好像有点失心分疯了，看哪，多好的姑娘，被你逼成这副摸样。】
对于奥罗拉的调侃，弗兰尼斯没有回答，他选择冷眼旁观这一切。
面对突如其来的斥责，戴安娜确是思考了起来，她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想走上前去掀下这位少女的兜帽，但同弗兰尼斯冷漠的视线对上后，她识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位小姐，我并非袖手旁观，我也在努力收集可以给他定罪的线索。”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将贫民区的居民当作了你同托帕政治博弈的筹码？”
戴安娜沉默了，似乎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反驳的话语。
弗兰尼斯也有点意外，看来这位天真的公主并不如他想象般愚钝。
更多时候她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接受同自己认知相左的事实。
“为了扳倒自己的政敌，平民在你眼中完全是可以牺牲的，对吗？”
芙洛拉的情绪越发激动了起来，而戴安娜依旧是沉默不语。
“够了！”
弗兰尼斯打断了芙洛拉逐渐歇斯底里的低吼，要是再让她胡闹下去那么接下来的议程也不用谈了。
但这会芙洛拉却没有选择就此罢休，她抬头起身扫视了在座众人咆哮道：
“为什么你们总是表现这么理所当然！”
弗兰尼斯闪身到其身后手指一弹将芙洛拉弹晕放倒在沙发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彻底傻眼的戴安娜两人，平静道：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明白吗？”
面对弗兰尼斯赤裸裸的威胁，戴安娜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番后再次恢复如常，同样淡定道：
“先生，我们还是回到关键的话题吧。”
弗兰尼斯轻点了一下头，不顾查看芙洛拉状况的利维亚回到了原座。
“我可以协助你除掉托帕，但我有个条件。如果后续的调查有特殊进展既我有需要的话，把他交给我处理。”
对于弗兰尼斯的要求，戴安娜再次皱起了眉。
“先生，托帕再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下的属臣，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我只是告知你一声而已，我不是来和你谈的。”
与霸道的话语不同的是，弗兰尼斯正心不在焉地用汤勺扒拉着手中的茶杯，不难看出他现在的心情谈不上美丽。
“你和托帕之间的利益纠葛，我懒得管，后街巷的那堆烂事，我无所谓。但我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我只不过是看在合作的份上通知你们一声罢了。”
最终，戴安娜还是选择了妥协。她答应了弗兰尼斯对托帕的处置权同时提高了报酬金额。
除此之外，两人还就后续的计划进行了短暂的商谈，具体议程则还需慢慢推进。
临走前，莱布里斯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交给了弗兰尼斯。
不出意外的，他要找的人早在许多年前便被托帕灭口了。
另辟蹊径的想法最终还是泡汤了，但他对此并不觉灰心。
对于已有把握的事情，弗兰尼斯总能表现出异于平常的耐心，因为他知道，达成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
“看到了吗？”
回程途中，戴安娜同莱布里斯攀谈了起来。
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只有进入私人场合后，戴安娜才会主动同莱布里斯沟通。
但这会她目击到的事情实在过于惊人以至于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对于戴安娜的询问，莱布里斯则是低垂着头颅，目光微闭轻语道：
“我只看到了一双蝴蝶，不过她们似乎被束缚住了，挣扎不开。”
“王都的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了，我想我们应该做更多的准备。”
“也许吧。”
交谈声被清风裹挟，消散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