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的确是我的错!颜颜!是她骗了我!你才是当年那个莲花捧水救我的女子!而且你还为了救我,杀了这么多年。是我,曾经一直爱错了人!是我,欠了你太多太多。
一提到莲花捧水的事情,江瑾贤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那是他当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点温暖。
不记得了。
凤颜玉只轻飘飘地丢下这三个字,让江瑾贤的周身一点点地发寒。
刚刚大雨倾盆,沾湿全身,只因马上要见到凤颜玉,江瑾贤一点也不觉得冷,如今凤颜玉只用了四个字,就让他回寒。
那或许是傻之前的凤颜玉做的事。可现在的凤颜玉是我,我只是我,你若是要拿这件事来佐证你对我的爱,那只能说,你只沉湎于过去。你爱的只是那段在我看来可笑的,回忆。
凤颜玉收敛了全部的情绪,一如既往地悲悯地看着江瑾贤:你真可怜。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从心爱的女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江瑾贤暗自握紧了拳头。
轰隆的雷声再次响起,为越来越大的雨伴奏。
窗外,刮骚的风、呼啸的雨声、震耳的雷声交织着,凤颜玉淡淡地道:我最后一次好心劝你,你该走了。
我不想被人看到,天宁国的皇后和一个不明来路的男人在一起。当然,你也不想,刚刚起兵的懿文太子,直接在天宁皇宫被禁军抓获,复仇大计顿时泡汤吧?..
江瑾贤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最后看了一眼凤颜玉,推开窗,踏入夜色之中。
——
翔儿,别哭了。你母妃死了,你还有我,我会替你母妃好好照顾你的。
在杜淑妃灵棺前,秋芷若保证道。
凤翔跪在地上,抿着嘴哭;母妃好好的,怎么就去了?
你母妃这病,一年多了也不见好,怕是身体早就掏空了,喝药时,一口气没上来,便去了。
凤翔知道,即使他母妃的死其中有些猫腻,这个时候他也没法细究,只是自己好端端的母妃就这么没了,怎么也不可能接受。
凤翔抹了抹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姨母。如今母妃去世了,您就不能住在宫里了,您要怎么照顾我呢?
秋芷若笑着,摸了摸凤翔的头:你父皇,封了我为皇后,我以后会一直住在宫里,保护你的。
皇后!?凤翔暗自吃了一惊,自己的母妃有多期待成为皇后,他这个做儿子的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母妃苦苦渴求的皇后之位如此轻易地给到了秋芷若的身上……
凤翔脑中思绪万千,但面上仍旧是一派天真地道,那我是不是,以后不能叫你姨母,该改口叫母后了?
都可以,你喜欢叫哪个都可以,不拘束的。
秋芷若温柔地笑着,和煦如三月春风。
杜淑妃的葬礼,算得上是仓促,只能勉强说是在三夫人的规格中不出错漏而已。
这头,杜淑妃刚下葬,礼部就立即开始忙活秋芷若的封后大典。
礼部连轴转了几个月,忙得人都快冒烟了。
封后大典一过,秋芷若正式入住皇后规格的昭庆殿。
在空闲了二十多年后,昭庆殿再次迎来了主人。
秋芷若端坐在凤座之上,享受着内外命妇的朝拜,好不得意。
当年被江瑾贤抛弃的时候,秋芷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皇后,连江瑾贤都被她压过一头!
凤颜玉是天宁国皇后又如何!那天宁国如今冒出了个什么正室嫡出的懿文太子来讨要江山,凤颜玉夫君的
皇位都不怎么稳呢,哪里能和她比!
秋芷若的母亲是秋尚书之妻,自然也是身有诰命的,命妇觐见后,她独留了秋母。
秋尚书是正二品,依大宛制度,一品二品官员的正妻叫做夫人,嫡母叫做太夫人。
往下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以下是孺人。至于无封无品的,叫娘子。
秋夫人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若儿,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们秋家并杜家都是你的后盾,你就放心的坐着这个后位。
秋芷若雍容大度地笑着。她本就生的极美,像一朵艳丽的一品红,如今华服加身,不仅没有盖过她容貌的风头,更是锦上添花。
秋芷若捻起涂了嫣红蔻丹的手:本宫给你们添的麻烦够多了,哪里能事事都要你们操心呢?这个后位,不用你们多费心守着,你们只管好好享受后族带来的荣耀即可。
若儿当真是长大了。秋夫人欣慰地笑笑。
秋芷若没接话,而是道:那前任江丞相死去已经不久了,陛下一直没有公布接替他的人选,只多选了几个人入内阁。母亲,你可问过父亲,这丞相之位的人选,可能是谁?
秋夫人见秋芷若开始聊正事,也正色道:夫君的意思是,陛下有可能没有立相的打算。
嗯?
如今朝中正一品大员根本没人,其余也就罢了,都是虚衔,通常是那些深得皇帝信赖的臣子,乞骸骨后,来给他们恩赏加恩用的。丞相也是一品,但如今往下确实没有什么人有能接替江瑾贤的能力。就拿你的父亲来说,他在吏部做尚书这么多年,在吏部根基深厚。你要他一下子丢下这些东西,去做那周全朝臣,联系皇帝的丞相,他还觉得吃力不讨好呢!怎么会愿意!
秋芷若一阵沉默,突然想起江瑾贤乃一介孤臣,初入朝堂时毫无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以得到了先帝的信任,平步青云。
其他的官员牵扯利益太深,都求稳妥,不敢做这激进的得罪人的事情。
江瑾贤做先帝的刀做惯了,十分好用,是以先帝临终前只召了他一人,力保他未来的丞相之位,并扬言大宛国未来将有大事,只有江瑾贤能够解决。
这是把江瑾贤捧的极高了。在秋芷若看来,先帝也不过是要把江瑾贤这把刀,插入大宛另一班朝臣的心脏。
可惜,现在,江瑾贤已经死了。
话虽如此,你还是让爹爹仔细留意着。特别是那云家的云安石,和江瑾贤的关系可不一般,其能力也不在江瑾贤之下,万一陛下为了平衡朝局,避免我们秋家一家独大的局势,想起了他,将他空降到丞相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母亲记下了,回头就跟你爹爹说。
——
娘娘,凤仪宫的洒扫宫女安氏求见。
什么人?孙贵妃午睡刚醒,正烦躁着。
桃枝的声音又恭敬了几分:是上次,您让桃花去找张尚宫,派去凤仪宫的那个宫女。
哦,是她啊,让她等等,本宫穿戴整齐后就出去。
孙贵妃发了话,桃枝便出去传话了。桃夭和桃蕊给孙贵妃穿戴衣服的动作立即快了些。
孙贵妃梳洗毕,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安小宫女见到贵妃,慌忙下跪: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找本宫有什么事?孙贵妃摆弄着头上的流苏,问道。
奴婢,奴婢……安小宫女看了一眼四周,见周围侍立的宫女实在太多,便犹犹豫豫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能不能让奴婢,单独跟娘娘禀报?
孙贵妃看
了一眼身边的桃枝,又看了一眼怯生生的安小宫女,思考了一下,道:你们先下去。
人都走了,说吧,有什么事?
安小宫女又朝孙贵妃走近来几步,小小声地道:奴婢……奴婢昨夜因为雨大,半夜起身去遮花,图方便就走了路过皇后娘娘寝殿的那条小路,结果……结果,奴婢听到,皇后娘娘的房里,有男人……
安小宫女断断续续地说着,孙贵妃已经无奈地端起茶,准备边喝茶边等她说完了,结果她最后一句,就说了大事。
你可听清楚了?陛下在皇后娘娘的寝殿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若是陛下,那奴婢今天也不敢冒死来见贵妃娘娘啊!虽然奴婢无福伺候陛下,但在皇后娘娘身边,陛下的面还是见过几次的,陛下的声音怎么会听错呢?
孙贵妃茶也不喝了,直接把茶盏放在桌子上:那个男人是谁?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皇后娘娘跟他吵得凶,似乎还砸了东西。好像还提到了和离二字,对对对,就是和离!
这……
孙贵妃的眼睛转了转,问道:此消息可否属实?
安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悲戚地道: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说谎啊!
你该不会是皇后派来,引本宫上钩的饵吧?
天地可鉴!奴婢是娘娘您的人,是您让张尚宫将奴婢安插到凤仪宫的,奴婢和娘娘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敢哄骗娘娘,拉娘娘下水,这样,奴婢也活不了啊!
既然如此,兹事体大,得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才好。孙贵妃很快就下了决断,你随本宫去面见陛下,不能叫陛下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不是真的,也要给陛下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