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三的故事,众人唏嘘不已。
“如此说来,令兄与你年岁相仿?”刘二福不敢置信,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竟有人敢冒用他人秀才功名。
毕竟秀才是朝廷的预备人才,冒名顶替可是会连累全族的。
“我与二哥乃是同年生辰。”白三答道。
“你父亲作何态度?对此事听之任之?”
“于他而言,一个庶子的前程并不重要。”白三回答这话时,脸上写满了失望。
毕竟他也曾受父亲百般疼爱,骤然被弃,到底心存念想,可事到如今,却是再也不敢奢望那为数不多的亲情了。
“那你为何会来府城?”楚天问。
“我在霈下县接连遭遇两次意外,险些丧命,偶然从本家兄弟处得知,两次意外均是主母有意为之,于是便来府城躲避灾祸。岂料刚到府城,钱就被盗了......”
白三心知定是主母怕自己闹得人尽皆知,毁了她们偷来的前程,才暗下杀手,以绝后患。
“那你就这样放过他们?”向棱听得气愤难当。
“事已成定局,总不能枉顾全族利益。”
事情虽是家中主母带二哥做下的。可毕竟自己也是白家孩子,父亲不说在大事大非上保持公正,竟丝毫不顾念往日父子亲情。无半分爱怜、愧疚之心,反而百般提及孝道,理所应当般地,以父亲的身份责令自己闭嘴。
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万念俱灰,再无从前斗志。
“那你可曾想过,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刘二福知他已被现实压弯了腰,选择逃避。可唯有正视现实,抬头继续往前走,才有未来可期。
白三摇摇头一言不发。
一时间,无人开口,满室皆静。
刘二福沉吟半响,决定还是帮帮这个历经坎坷挫折,却依然心善的年轻人。
“你之所以能考中秀才,绝非偶然,定是你寒窗苦读的结果。你如今尚且年轻,再重考一次秀才,于你而言并非难事。
不若这样,我给你当讼师,状告白家主母苛责诬陷庶子,以此为由将你从白家彻底脱身出来,并让白家以纹银补偿予你,可否?”
“幸得诸位恩公,白三方能捡回一条性命。如何还能劳烦恩公,为我家中阴私奔波?再者,主母不慈,定不愿坐以待毙,反而极有可能连累几位恩公为我所累。”白三急切道。他自己已是穷途末路,怎可再拖累恩公?
楚天瞥了一眼白三,对着刘二福道:“可有把握?”
“八成!”刘二福肯定道。
楚天抚掌一笑:“好,我倒要去看看,白家豺狼长得如何模样,竟这般罔顾律法,残害朝廷钦定人才。”
几人在南霈城待了两日,拜访完南霈名士向行之,便马不停蹄赶至霈下县白家村。
刘二福此行第一步,便是以讼师身份,与族长达成共识。
“诸位今日到访,所谓何事?”白族长心有猜测,忐忑不安道。
楚天轻笑一声,无比闲适地呷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情况不明,白族长虽有怒意,却不敢随意发作。
刘二福默默为楚天无形中的散发的威势点了个赞,也有样学样地呷了一口,然后不急不忙地放下茶杯,缓缓开口:“吾乃白三讼师刘二福,至于我家先生楚探花,今儿不过就是过来看个热闹。毕竟,侵占他人功名这般证据确凿的事,还劳驾不到我家先生出手。”
此话一出,白族长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不料几人来头这般大,竟还有当朝探花,心里对白家毒妇更是恨欲其死。
“白三,你这是要状告亲兄嫡母吗?”白族长不敢看几位贵人,盯着白三苦口婆心道:“好歹为你爹想想,你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且你还有众多兄弟姐妹,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让他们也跟着受人唾骂,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族长还真不是白当的,这一手道德绑架玩得可真溜,“是朝廷律法重要,还是家族重要?白族长难道是想让天下读书人,争相效仿尔等侵占功名、破坏律法?然后再以亲情之名,逼其闭嘴、忍气吞声?再纵容枉顾律法之人,对朝廷钦定人才痛下杀手?
请问,你们视朝廷法度为何物?是谁任由你们胡作非为的?谁给你们的权利?”
几顶大帽子扣下来,白族长已然面无血色,冷汗直冒,微驼着背倚靠在扶手上。
“非是我等纵容,是那毒妇自作主张。待事情败露为我所知,早已无路可退,为时已晚。并非枉顾朝廷律法,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白族长放低姿态,哑着嗓子解释,后看向白三:“可是那毒妇又迫害于你?”
按刘二福事先交待,白三只点点头,未回话。
白族长又怕又气,一巴掌狠狠拍在大腿上,吩咐自家儿子白烛:“去县城把白满堂跟那恶妇,及其子女一个不少统统带来,即刻!”
“是,父亲。”
白烛担忧地看了一眼父亲,转头套马直奔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