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这辈子就问您一次

二叔跟三叔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医生的到来被打破,三叔懒得再搭理二叔,赶紧跟着医生追问三婶的情况。

坐在轮椅上的爷爷捅了捅我的腰,我回头,他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要去趟洗手间,推我过去。”

我赶紧点点头,正巴不得赶紧逃离二叔像是要把我盯出洞的视线嘞。

果然,爷爷只是想给我解围,我把他推到卫生间门口,他摆摆手示意我不用进去了。

“跟我说实话,你在三楼看见什么了?”

爷爷问我。

“我,我又看到了一个影子……”

我低下头,这么一说,爷爷就明白过来。

“跟那天晚上那个一样?”

“嗯。”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爷爷一眼就看穿我还有些隐瞒,毕竟只有鬼影,我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损样子。

我沉了沉心思,虽然不知道爷爷会不会相信,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还是只能把今晚的诡异遭遇和盘托出。

爷爷听着,脸色越来越黑沉。

“你确定,三楼有血迹?”

“我不确定,”

我攥起手来,虽然三楼现在的情况没法查看,但我自己手掌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好像……好像是我出幻觉了。”

“人不会无缘无故出幻觉的,”

爷爷说着,低头看向我的鞋子,

“看看你裤脚上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匆忙,我还真没在意自己的裤子。

这会儿看过去,右腿外侧裤脚上果然蹭上了一小片黑乎乎的东西。

我弯下腰去摸了一下,熟悉的滑腻手感传来,竟然真的是血!

因为是沾在裤脚上,所以走过地面的时候不会留下痕迹。

我从三楼下来之后,我就匆忙回房间登上了鞋子跟着大家一起坐三叔的车来医院,在灯明光亮的医院里跟三叔的车子里,都不太可能沾上血迹。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我在三楼沾上的。

我上楼的时候没有穿鞋,所以鞋子上不可能沾上东西,当时我感觉自己脚边沾了液体,竟然不是错觉吗?

这么想着,我甩掉了一只脚上的鞋子,因为我今天穿的袜子是浅色的,所以能很明显的看到脚尖的位置有一小片指甲盖儿大的暗红,脚后跟处也有摩擦痕迹的红色。

三楼有血,三楼真的有血!

我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脚,又抬头看向爷爷,清楚自己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爷爷,我……”

爷爷看着我,深叹一口气,

“别想着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也不是我让你去三楼的。”

对啊,爷爷这话提醒了我,如果是有人设局要害我,那也没人能保证我会不会去三楼,或者会什么时候去三楼。

就算发现我拿走了一把钥匙,那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今晚上楼去?

难不成这是一个守株待兔的陷阱,每天晚上都会更新一遍,直到我一头栽进去?

“你是不是拿走了一把钥匙,想去打开那个房间的门?”

爷爷问我。

果然,爷爷已经发现钥匙少了,我今晚的行动直接让他确定了谁是拿走钥匙的“作案人员”。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之后的事情发生的都太突然,那把钥匙我没有机会放起来,现在还在我裤兜里。

“你想多了,我给你的那一串钥匙里没有三楼的钥匙,”

爷爷说着冲我伸出手,

“拿出来。”

我从裤兜里掏出钥匙递到他手心里,始终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对,我确实是做错了事情,今天这事儿如果让我妈知道了,她也得轻则臭骂我一顿,重则给我一顿胖揍。

自从我长得比她高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揍过我了,但这不代表她对我失去了血脉压制。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房间,”

爷爷手掌一翻就收起了钥匙,轻叹着气说,

“就算你进去看了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一间堆满旧物跟灰尘的破房间,你看了他又不会活过来。”

“可我就是…就是好奇嘛……”

短短一句话,我的声音越说越没底气。

“好奇?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发现什么?”

爷爷虽然打量着我,但眼底深处却是一副已经看穿了的样子。

救命,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孙子!心眼子没有遗传下来吗?

我心神一动,立刻就被爷爷捕捉到,对我质问的神态也更多了几分底气。

“也许吧,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过世的。”

既然被看穿,我也没什么装的必要,痛痛快快的明说出来,心里竟然还轻松不少,连带着面对爷爷时下意识的紧张都消失大半。

“所有人都跟你说是意外,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不信的。”

“因为疑点太多,起码站在我的角度看是这样的,”

我看着爷爷,

“也许是我知道的相关事情太少,所有才会有这样的怀疑,要不您把更多的细节跟我讲讲?”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爷爷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心中一颤的同时意识到这是因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看来,我也没有那么蠢,老庞家的心眼子也是遗传给我了一些的。

“我不想这么跟你讲话的爷爷!”

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也越来越高,

“但我是他的儿子,是庞文海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应该知道真相!”

“要不然……”

我一下子咬住了舌尖,刺痛好像要把泪花逼出来,

“要不然我在梦里都没有办法面对他。”

爷爷动气了,深吸一口气后精瘦干柴的胸膛在衬衣下剧烈地起伏着,

“那你觉得什么是真相?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相?又想要什么样的细节?”

今晚话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喉咙处因为情绪像是被堵了一团棉絮,但有些话即使我的喉咙被扼住,现在也不得不明说了,

“他是被害死的,您很清楚这一点,”

“爷爷,我这辈子就问一遍,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爸爸他……”

“是不是因为您……”

“啪!”

响亮的耳光声,硬生生截断了我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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