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虽然喧闹,但是这女子的声音极大,几乎是歇斯底里,所以花想容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而且四周突然就安寂下来,鸦雀无声。
花想容的脚步顿住了。
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通道,一身孝服的小寡妇从人群后面站出来,强忍悲愤,抬手一指谢四儿。
“你杀我父亲,烧我酒坊,朗朗乾坤,还有王法吗?你还能心安理得地成亲娶妻,你就不怕报应吗?”
富贵侯替自家儿子擦屁股太多了,一瞧就知道,又是谢四儿在外面招惹了什么祸事。
今日宾客盈门,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立即吩咐下人:“哪里来的疯子?还不赶紧将她拖走!”
侯府护院多,立即凶神恶煞地上前,就要将她拖离侯府门口。
小寡妇今日是有备而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剪刀,抵在喉咙之上。
“侯府一手遮天,为非作歹,却没人肯为妇人主持公道,西凉难道就没有我们平民百姓伸冤的地方吗?
今日谁若是敢过来,我就死在侯府门口,血溅三尺,诅咒你侯府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护院们不敢轻举妄动,扭脸看向富贵侯。
富贵侯毫不犹豫:“这个疯子胆敢到我侯府闹事,胡言乱语,死有余辜。都愣着做什么?赶走,她若是想死,没人拦着。”
护院立即蜂拥而上。
周围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但是谁也不敢冒失出头,替这个女子说话。
花写意还在花轿边上没进府呢,瞅着侯府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女人家,一群老爷们谁也袖手不管,不由心生怒火,简直岂有此理!都太不要脸了!
见一旁伙计手里还用竹竿挑着一挂鞭炮,一手拿着一支引燃的香,准备等新人进府之后引燃的。
他只顾抻着脖子瞧热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花写意悄悄地挪到他的跟前,趁着大家伙全都盯着小寡妇,轻轻地掐断了他手里的香头,然后引燃了竹竿上的挂鞭。
挂鞭顿时炸响,“噼里啪啦”的十分热闹,猛然受惊的人群顿时散开,惊叫着乱作一团。
花写意跟着人群散开,趁乱挤到了小寡妇跟前,一个转身,自觉地将对方手里的剪刀抵在了自己咽喉之上,压低了声音,对小寡妇道:“我是摄政王妃,快要挟太后为你做主!”
这操作把小寡妇都整愣了,手一个劲儿哆嗦,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在摄政王妃的冰肌玉肤之上来一道,听说摄政王可宠可宠自家王妃了,不得立即灭了自己?
花写意握着她的手腕,就感觉一直颤啊颤的,没完没了,这样下去,能不露馅么?
另一只手忍不住就掐了她一把:“能有点出息不?就当我是那可恶的谢四儿!”
小寡妇差点就哭出来了。
这位摄政王妃真是大好人啊!
她手下使劲儿,让自己面部都显得狰狞起来:“都给我滚开!否则我杀了她!”
众人定睛一看,被挟持的竟然是摄政王妃,不由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啊?!王妃娘娘!”
富贵侯适才也没瞧清楚,反正鞭炮一响,有硝烟弥漫,人群又乱套,等人群散开,花写意就已经在人家怀里了。
他不敢造次,虽说恨不能花写意立即死在对方的剪刀下,但是众目睽睽,自己可不能太明显了。
小寡妇挟持着花写意,一字一顿:“我要面见太后娘娘与摄政王,我要伸冤!”
花想容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一把拽下了头上的盖巾,也被眼前的局势吓了一跳。
大街之上,瞬间安寂下来。
外边这么热闹,里边的宫锦行与谢灵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派人出来查看。
轻舟一瞧,吓得膝盖都软了,一溜烟地往侯府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王爷,王爷!王妃娘娘被人挟持了。”
宫锦行在里面听得分明,“嗖”的就窜出来了:“什么?”
轻舟又重复了一遍:“有人挟持了王妃娘娘,求您伸冤。”
宫锦行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某些亡命之徒想要对花写意不利。立即就赶到了侯府门口。
人群早就已经散开,花写意跟小寡妇两人立于中央,十分醒目。
宫锦行不过是瞅了一眼,就立即放下心来。
就凭一个柔弱女子,想要挟持花写意?玩呢?
不用想,肯定是自家这个女人搞的鬼。以前只知道她事儿多,没想到,她还喜欢多事儿。
这闲事,自己不想管都不行了。
谢灵羽得知府外变故,也赶了出来,与宫锦行并肩而立。
花写意又偷着掐小寡妇。
小寡妇立即会意,高声道:“请问大人可是当朝摄政王?”
宫锦行颔首:“正是,你挟持的正是本王王妃。”
小寡妇有点心虚,不敢直视:“民女有冤,无处可申,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只要王爷能为我父亲主持公道,我愿以死谢罪。”
“你有何冤,状告何人?”
“民妇状告侯府四公子,今日的新郎官!他强占民妇不成,带人杀害我父亲,烧毁我的酒坊。民妇东躲西藏,无家可归,求王爷做主。”
谢灵羽这里,压低了声音叱问谢四儿,谢四儿低头不语,她就明白,此事是真了。
不等宫锦行说话,抢先道:“你既然有冤要审,那就进府吧,放了摄政王妃,哀家为你做主。”
小寡妇正要答应,又被花写意掐了一把。
她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懂花写意为什么反对,但是听她的话肯定没错。
扬声道:“此案没有什么好审问的,谢四儿他带人杀害我父亲,为了掩藏罪行,纵火烧毁酒坊,令我父亲葬身火海,左右邻居抢救不及,俱是事实。谢四儿就在这里,太后娘娘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看他可敢否认?”
谢灵羽就是不想当众让侯府丢了颜面,想将小寡妇叫进府内,威逼利诱,再加上金钱笼络,就能息事宁人了。
谁知道这小寡妇不知好歹,一直咄咄逼人。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周全。
宫锦行沉声问道:“谢四公子,此事可当真?”
谢四儿还有恃无恐呢:“是她伤我在先,我在床榻之上休养了几日方才好转。原本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谁知道下人失手打翻了油灯,实在是一时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