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行眸子微眯:“天机阁也是你的?”
花写意得意点头:“正是不才,区区在下的。”
宫锦行一愣,然后朗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当初砸过鬼医堂的铺子,想抢洛神阁的生意,如今又火烧了天机阁的客栈。你这老板当的,有点冤。”
花写意想了想,也觉得是有点冤。
俗话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可自己,专门就拆自家的庙啊。
难怪,那日陈冲无意间见到自己脖子上的坠子,对自己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听从自己差遣,还大方地肯将有关于谙查王叔的所有资料都交给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是沾了师父云归言的光,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才是天机阁的幕后大boss。
不过,自己当时说一半留一半,虚虚实实的,陈冲心里也没谱,才没敢实话实说吧?
过了没多大功夫,陈冲来了。
一进门儿,花写意便将他的底细如数家珍一般,说个清楚。然后才自报家门,将自己的身份跟他说了。
陈冲立即跪在地上,敬听花写意的吩咐。
花写意沉声道:“立即传我命令,命阁中兄弟全部放下手中事务,全力打探谙查王叔一党在西凉的行踪。我们要联手官府,务必将谙查王叔一党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陈冲恭声领命。
临走之时,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呈花写意。
“阁主,关于谙查王叔的资料,阁中已经命人火速送来,全部记录在此。”
花写意接在手里:“这就是有人买断的那份资料?”
“正是。”
花写意点点头,等掌柜离开,翻开仔细查看,希望能从中发现关于谙查王叔行踪的蛛丝马迹。
片刻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看!”
将册子其中一页指给宫锦行看。
宫锦行接在手里,蹙眉看了半晌:“什么意思?”
花写意点头:“关于谙查王叔以前的资料,我全都看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其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有价值的,就在于这儿。
谙查王叔兵败之后,在齐景云的追捕之下,可以说是丧家之犬,竟然在这个地方逗留了半日时间,最重要的是这,他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队士兵驻守。”
宫锦行转身,从一旁取过一副漠北地图,凝神看了片刻。
“这个地方,假如我记得不错的话,距离当初谙达王子制造震天雷的地方并不远。莫非,这里就是谙查王叔藏匿那批震天雷的所在?”
“对,对方肯定是从这里看出了端倪,想要这批震天雷。而又害怕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花费重金买断。”
宫锦行略一沉吟:“假如果真如此的话,对方早就开始行动了,我们即便是派人前往,只怕也是迟了一步,被此人捷足先登了。”
他扬声唤轻舟,轻舟应声进来。
“立即有请长安使臣齐景云前来摄政王府。”
轻舟领命转身。
花写意心中了然:“你该不会是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长安吧?”
“有何不可?”宫锦行沉声道:“长安的太子妃早就已经研制出来了震天雷的制法,这一批震天雷对于长安而言,多也不多,少也不少。
而这个神秘人拿到震天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运回西凉,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威胁。这叫两害相较取其轻。
我现在就命人立即快马加鞭,下令守好关隘,再加上长安相助,希望能亡羊补牢,来得及阻止对方返回西凉。”
花写意点头,也表示赞同。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本我只以为富贵侯府在打这个震天雷的主意,没想到,竟然有人另辟蹊径,先他一步,打探到了震天雷的藏匿之处。
如此一来,你说我们要是将这个消息透漏给富贵侯知道,谙查王叔对于他而言,也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我们想要捉拿他,岂不轻而易举?”
宫锦行略有一点犹豫:“你能不能暂时再给我两日时间?此事暂时保密?”
“为什么?”
“外患固然重要,内忧同样要解决。假如富贵侯果真敢抗旨,窝藏谙查王叔,我倒是想,借此事给富贵侯府迎头一击。”
花写意想都不想,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我就暂时按兵不动,先摸清谙查王叔一党的踪迹,只等谙查王叔暴露,立即收网。”
宫锦行揉揉花写意的脑袋:“本王答应你,不惜一切代价,肯定会捉拿谙查王叔,为你父母报仇雪恨。”
侯府。
富贵侯请了和尚与道士进府,为谢四儿超度。
侯爷夫人哭晕了两次,终于体力不支,卧床不起。
赵妃卿的死与背叛,对于谢世子而言,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谢世子短短两三日的功夫,便明显憔悴消瘦下来,整个人就像是骤然脱水一般,精神萎靡不振,就连腰都有些佝偻。
晴娘的殷勤,他有些抗拒,时常一个人愣怔,不言不语。
谢媚瑾没有回王府。侯爷夫人抱恙,她需要床前尽孝,再一个就是,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宫锦行。
以前固执地以为,是宫锦行负了自己,两人之间存在什么误会,所以,她可以执着地,无休无止地紧跟在宫锦行的身边,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现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指望,她也变得颓丧与消极起来,心如死灰。
整个侯府,全都是阴沉沉,灰蒙蒙的。
下人们不敢高声言语,不敢说笑,全都如丧考妣,将脸拉得老长,尽量让自己身上也沾染一点悲痛的气息。
仿佛,那样主子就能高看自己一眼。
富贵侯一个人张罗着府上的所有事情,里里外外,已经有些心力交瘁。
花想容趁着夜幕遮掩,找到晴娘。
赵妃卿一死,晴娘身怀有孕,在侯府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巴结她的人多了。
两人尽量不会单独见面。
所以她夜里突然来访,晴娘吓了一跳,赶紧寻个由头,将下人全都打发出去。
“虽说赵妃卿已经招认,风头过了,但是你我来往也要注意。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单独来找我。”
花想容自顾往一旁椅子上坐下,整理好衣裙:“我如今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我怕。”晴娘坐正了身子:“你是破罐子破摔,可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