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道朝天 各走一边

修道是很内卷也是很公平的一个事,人人都有修炼的机会,而且他一开始就很公平,公平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上到大修士之子,下到乞丐,不行就是不行,第一步无人能帮。

始道山就是启道至圣?真,悟道的山,那里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人不远万里而来,一来是朝圣,二来听说在那里更容易得到启蒙和指引。

传闻始道山下垒满了白骨,是充满了对修真渴望和憧憬的人,失望后所留的遗骨。

始道山之南是道学的根砥所在,历来的第一修真门派,正一派之所在,开派之祖就是道圣?真,悠悠传承千年,愈加鼎盛。

之所以对外开放始道山,对任何人都来之不拒,是因为禀承?真,之所言:人人皆可修道,万物皆可得道。

林修将衣物打成包裹背于背上,将身份牌子放入怀中。

身份牌子是一块两指长宽,厚薄如竹片,似玉非玉的东西,听说是耗尽灵气的灵石,上面记录着个人信息,很神奇,字是在表面之下,看得见摸不着,就像冰裂釉似的。

悄悄的推门而出,对着厅堂叩了几个头,起身步入黑夜。

“这个你拿着。”不知道什么出现的林向荣,叫住了他,然后抛了一把剑过去。

剑是青铁剑,长三尺,通体幽青,为林向荣职务所便而得来的。

青铁剑就是用青幽色的铁打造的剑,青铁比一般的铁要硬要韧,不容易生锈,就像被淬过油一般,是林修所在郡的特产,它造出的铁器品质很高,做成农具可以传世。

这把青铁剑虽不是灵器,价钱倒是不便宜,是家中珍贵的物件,林向荣本想着家里谁纳气入体突破到虚怀境就给谁,可惜没一个争气的。

“谢谢爹”林修垂涎已久,紧紧的握着青铁剑,却因修炼无成而丝毫没有得尝所愿带来的快乐。

“你等会”

片刻后林向荣取来了一个袋子,这个袋子林修见过几次,都是家里有大开支或是有大收收的时候。

“爹,你这是?”

“你想好了?”林向荣看着林修的背后的包袱说道。

“嗯,想好了,爹,你知道我的……”

“我知道的,真决定了?”

“决定了?”

“嗯”

“拿着”林向荣将袋子递给了他。

“这可是全家的家底,我怎么能拿?”

“就当是提前分家了”

“分家?”

“你这一去,罢了,不说这个,给你就拿着,家里的房屋田地家禽牧畜,留着分予你的几个兄长,想来他们也没意见,你也别对他们有什么心结,都是过日子,也是为你着想”

“不会,我懂的,兄长嫂嫂们尽待我不薄,仁至义尽了,我心里记着好,我这一去与他们无关,我只是,只是、只是不想养猪”林修话语停顿,但目光坚定。

他向来都是有主见,并且坚持主见,林向荣暗自叹息道:“好了,等会你娘醒了,你就走不了了”

林修伏地对着林向荣三叩,又对着他娘房间伏叩。

林向荣将青铁剑挂在林修腰间,转身泪目的林修大步而去。

“不行可以回来的。”

林修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拭去眼泪,大步向前不回首。

“家产都分了,就是死也要死去始道山”

始道山,是天下人的向往之地,更是无数始终未能触摸道之门槛的人最后的希望,这无数人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有想法,却没行动的勇气。

他没问,但知道他要去那里。

林向荣虽然对这个从小宠爱的幺儿的离去,很是不舍,却也对他这个决定和决心引以为豪。

这一去不远万里,个中凶险林向荣也心知肚明,之所以不劝不留,也无非是知子莫若父,深知这个幺儿的禀性,留是留不住的。

万千担忧和不舍,沉重的父爱化作一句:这里有家,可以回来。

袋子里除了银子,还有家里的钥匙。

林修平生最远的足迹,是以家为中心的方圆三十里范围,始道山当然是没去过的,但他知道方向,不仅他,所有人都知道方向。

有方向就瞧着方向走就是了,这一走就是三年。

出门半月,钱财被连诓带骗或偷或抢的,没了四分之三,仅剩的四份之一还是藏在暗袋子,才得以幸存。

出门一个月不到,已沦为乞丐,青铁剑也没了,得了一身的伤。

之后被骗去过挖矿,被卖去做过下人,还被拉去做过壮丁,也多次险葬妖兽腹中。

也曾有上过山为匪,落过草为寇的经历,做过水手、也偷过渡,经历不可谓不丰富。

三年,走过的路线遥遥波折数万里,山水相阻道险且长,几经辗转百折不挠终究还是到了。

此时站在朝道城登闻街的林修,早已没了三年前那份稚嫩和质朴,唯不变的是修道的决心,若没有这份毅然决绝,估计他还在挖矿,或毫无意义的为他国作战,稀里糊涂死在了战场了。

朝道城是离始道山最近的一座大城,此城为正一派所修建及管理,是这大陆上最安全、治安最好、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人居城。

偌大的街道上熙熙攘攘,除了人还有各种奇形怪状,或见过或根本想不到的飞禽走兽穿梭其中,它们要么是座骑,要么是战宠,极小有自由身的无主野生妖兽进入城中,或许有但已化成人形。

妖兽也是允许入城的,前提是收起野性,不生是非。

林修也是有过阅历见过世面的人,座骑他都坐过,还是会飞的,街上虽然有很多妖物没见过,却也没有让他过于惊讶。

“这位读书人,哦,不,这位待入道的仁兄,敢问接待处怎么走呀?”

出现在朝道城的人,抱的是什么目的,大家心照肚明了,在这地方开口就叫人读书人,晦气。

“你才是读书人,你全家都是着长衫的人”林修内心咆哮道。

“哦,这位兄弟,不好意思哦,我也是初到此地的,哎,你看,那里有指引牌子呢”林修一脸的与人为善耐心十足的说道,心口不一控制内心想法,不露心声不形于色这些基本操作,他早已熟妇掌握,关于隐忍的修炼,造诣更是不浅。

“哦,真是,一起去看看?”

“好呀,请”

林修身着儒衫长袍穿着整齐,还拿了把扇子,不时的摇上两摇,书生气息尽显,不怪人家一时口快喊漏了嘴。

苦不是白吃的,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林修想要搞套衣服穿穿吃好点,并不难。

至于为什么搞套书生打扮,这也是吃亏吃多了的经验,林修发现书生打扮再装得弱不禁风,装得越像越少麻烦。

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认死理,谁愿意搭理这些穷酸。

他在途中就遇到了一个比他大十岁,也是来始道山的书呆子,听其所说他来的地方比林修还要远得多,两人同走了一段路,临到朝道城了他却绕城不入。

林修问他为何,他言道:游历或许比修真有意思,读书行万里路,或许就是他的道。

“你是不是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所以连最后的尝试也不敢,怕接受不了而自已找的托辞?”

“不是,我是想明白了,以前我也很执着于修道,走着走着才发现,这是执念,我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修道,这个我不是很肯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喜欢读书多于修道”

“人各有志,但来都来了”

“谁说目的地就一定是一开始想要到的地方呢”

朝道城处,两人就此别过,一人进城一人走了另一条道。

接待处更是人头攒动,听说这样的接待处还有几十个,足可见想要上始道山的人有多少。

就是因为太多的人,正一派才在朝道城里设接待处,分批安排人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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