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中异常的难受。
他虽然与这老人是第一次见面,但经过这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却已经如认识了许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了。
更何况他刚才关照自己的那句“为百姓立命”的话语,更是让厉无咎知道他与大师父一样是个心系苍生的好人,而不是自己原来以为的是一个狠辣的溶犁山庄庄主。
想到这里,厉无咎猛然站起身来,他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司庄主!”
司冶子回过头来,奇怪的望着他。
“那些孩子在哪儿?”
“孩子?”
司冶子面露疑惑。
厉无咎也感觉到奇怪。
“你不知道?”
司冶子更加疑惑了。
“西祁各地前段时间丢失了一大批三岁以下的男女婴孩,而我们确切的调查到他们被送至了断阳山,我们本以为他们是用来在缘刀大会上祭刀用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厉无咎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长刀。
司冶子眉头紧锁,沉吟了半天,才道:
“我山庄铸刀制剑从不用活人祭刀,那本就是无稽之谈,人的血并不比清水好用,用之何益!不过你所说的那些孩童,我实在不知道,”
说道这里他又沉吟了起来,
“这真是怪了,送到了断阳山,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忽然他又向厉无咎问道:
“你说他们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大概三四个月前吧!”
司冶子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愤怒无比,
“应该是他们了,只是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厉无咎猜他说的是黑衣人,但还是不确定的问道:“您说的他们是......”
司冶子道:“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的出来,自然是黑衣人!”顿了一下他又道:
“好了,咱们在这里猜也无用,你回去休息吧,我到山庄里再去调查一番,尽量查找到那些孩子的线索。”
厉无咎点了点头,再次与司冶子告别。
回到房间坐下,阿朱送来午餐,是两荤一素的小菜,外加一大碗白米饭。厉无咎吃了两口,却还是放不下天星儿,放下碗筷跑去看她。
天星儿仍还是那般模样,看得厉无咎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
陪着天星儿待了一下午,厉无咎与她说了许多话,从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想法,到最近他手中的新得到的长刀,从溶犁山庄的历史说到了黑衣人们的诡异......
天星儿只是坐着,一言不发。
但厉无咎知道,天星儿一定听得见,她也许就藏在这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安静的听着厉无咎说话。
一直到天黑,厉无咎才回到自己屋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伤势很重,阿朱每天都要给他换一次药,每次换药都疼的他咬牙切齿,觉得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
他的确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
自从练过金刚诀之后,他就已经很少受伤了。
上一次受伤好像还是在剑门镇被那个女人打吧。
而这一次,他受的伤太重了。
别的也就算了,最重的是后背上那个伤口。
黑衣人那一刀刺穿了他的后背,刀尖从后背上直没入他的胸腔,穿透了他的肺叶,最后被胸骨挡住了。
若是没有胸骨阻挡,他就要被刺穿了。
而之所以在最后关头长刀发出了金光,自己从他的身体内退了出来,他猜想是因为长刀品尝到了自己的血液,发现了自己才是它的同伙,因此才从他身体内出来。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真事的情况无从得知了。
他还想到了那黑衣人吞下药丸之后的变化。
他不知道那个矮个堂主变成了那个样子是否还能活下来,他觉得很难。人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的确太可怕了。
厉无咎觉得若是让自己选择,他宁愿死也不要变成那样。
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的事都在他脑海里回忆了一遍。
他突然发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天星儿需要解药,小云等着自己去救,天音门的两个女弟子也还在他们手里。
千叶与石巧儿不知道在哪里,想来应该在什么地方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吧。
他又想到了苏大夫,他才是自己和天星儿出谷寻找的目标啊。
苏大夫出谷一年多了,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在这里寻到他,若是寻不到,自己就带天星儿回醉月谷去,不管这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他们也不再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和天星儿在醉月谷中那一段悠闲快乐的日子。
他这时才知道,那时是多么的好啊......
窗外天光微亮时,厉无咎做出了下一步的决定。
等再过十几天,他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到那时,他就带着天星儿去找苏大夫,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到时候把天星儿交给他,让他想办法为她救治,而自己就进入溶犁山庄去救小云,无论死活,也要走这一趟!
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反而感到一阵疲惫袭来,竟在天光大亮的清晨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已经是下午了。
望着桌子上摆放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他知道阿朱肯定已经把这些饭菜热过几次了,不由的升起了一些感激。
他刚扒了几口饭菜,阿朱就捧着今天要换的药与纱布进来了。
看到厉无咎在吃饭,便笑道:
“公子今天的气色好多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厉无咎也笑了,
“我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心情舒畅了些。”
因为一直要换药,加上纱布裹得很厚,厉无咎并没有穿上衣。
阿朱走到厉无咎身后,轻轻为他解开身上一层层的纱布,看了看伤口道:
“公子身体真好,这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了。”
厉无咎也觉得自己的伤口一直发痒,他知道这是伤口在快速愈合,便道:
“我觉得也是,这伤口似乎一刻不停的在愈合,也许是我修炼的功法的缘故吧!”
阿朱的手从他后背上的伤处轻轻抚过,道:“用不了十天,公子的伤一定就好了,到时候您就要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