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蕾蕾嘟囔一句:“装熊,扮可怜。俺家有的是大米,你送这破东西干什么。”
吕远见张蕾蕾把门口让开了,心想,我的苦肉计挺成功。就不管不顾地进了屋,把大米背到了阳台接着就往外走。
张蕾蕾跟在他后面说:“你真变成农民了,进屋也不脱鞋,你看看地板上的脚印。”
吕远气喘吁吁地说:“下面还有一袋,出租车着急走呢,一会儿回来我再擦地。”就急匆匆地往楼下赶。
张蕾蕾急忙穿上羽绒服跟在他后面,说:“你一个人扛多累呀,我去帮忙。”
第二袋大米,是张蕾蕾帮吕远一起弄进电梯扛到屋里的。确实觉得米袋子很沉的张蕾蕾,让吕远把沾满了白粉的黄军大衣脱下来,到卫生间用湿毛巾给擦了擦,扔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吕远身上,说:“赶紧穿上,一会儿让我爸我妈也看看,你都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了。”
吕远看见张蕾蕾跟自己还能比较正常地对话,真就把黄军大衣套上,说:“那我就喘口气,歇一歇,等你爸妈回来再走。”
张蕾蕾拿眼睛斜瞪着他说:“你这次要走了,就再甭想登这个门了。”
杨淑云先下班回来,一开房门,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穿黄军大衣的背影,还以为是乡下来送山货的农村亲戚,就问蕾蕾说:“蕾蕾,是你二大爷家里谁来了吧?”
张蕾蕾给她妈递了拖鞋,眨了眨眼睛说:“是比我二大爷家更土的人来了,你进来看看就知道是谁了。”
杨淑云换上拖鞋,进屋里一看“妈呀”一声,惊讶地问:“吕远,你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吕远不好意思地看着杨淑云,说:“阿姨,你下班回来了,我在乡下蹲点,发的军大衣穿习惯了,就不想脱了。”
张蕾蕾在旁边告诉杨淑云,说:“他又扛来两袋大米,让我放阳台上了,咱家大米都吃不完了,可我看他气喘吁吁地弄上楼来,就没好意思往外撵他。”
“这丫头,撵什么撵,一会儿你爸爸就该回来了,我去做饭。小吕今天不许走,冰箱里正好有条大鲤鱼,我给你炖鱼吃。”
杨淑云进厨房做饭的时候,张蕾蕾拽了一下吕远身上的大衣,说:“看你那傻样,别扮可怜了,赶紧把你那演出服脱下来吧。”
吕远脱下黄军大衣,很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和张蕾蕾说些什么,气得张蕾蕾拽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到楼上卧室里去了。张蕾蕾说:“好你个吕远,我以为你再不登俺家的门了。你说,今后你想咋办?”
吕远说:“蕾蕾,你别再闹了,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
“你知道你错了,为什么不主动来向我道歉?”
“我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是真生气了,要和我彻底分手。”
张蕾蕾上前,在吕远的肩膀上边打边掉眼泪说:“想分手,没那么容易,你这个骗子。”
看见张蕾蕾边哭边撒娇的委屈劲儿,吕远也很心疼,他就把张蕾蕾抱在怀里,用嘴亲着她脸上一对一双的眼泪。张蕾蕾也把吕远的腰抱得紧紧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又重归于好了。
晚上,张湘回来后,看见吕远坐在饭桌上,就笑着对吕远说:“你今年年龄不小了,以后不要再瞎折腾了,我看春节你和蕾蕾干脆就把婚事办了吧。”
理亏心虚的吕远赶紧点头答应道:“好吧,我们下乡支农工作队正好有一个月的猫冬假,可以专门用来筹备婚礼。”
杨淑云说:“你也不用准备什么,把楼上那个大卧室收拾收拾,添几样新家具,你和蕾蕾再买点新被褥、新衣服,就行了。”
吕四骥接到吕远的电话,说是春节期间要和张蕾蕾结婚,真有些大喜过望。他原以为张蕾蕾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可能已经吹了,眼瞧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他心里的失落难以形容。现在,飞走的鸭子又飞回来了,而且马上要落在自己家的餐桌上,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使他恨不得亲儿子两口,可惜吕远还在明江市呢。
吕四骥不知道儿子用什么方法让张蕾蕾回心转意的,他也不管那个过程,要的是张蕾蕾嫁给吕远的结果。他当场告诉吕远,家里给他准备了10万元钱,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明天给吕远打到卡上,用来添置家具、生活用品、家用电器,还有给蕾蕾买衣服。吕远不敢跟任何人说自己手里有50万能动用的钱,只好先花家里寄来的10万元。
吕远这些天为筹备婚礼拼命在张蕾蕾房间里干活,没想到张湘下班带来了一个不利的消息。他说:“吕远,夏部长调走了,她被提拔为省妇联的副主任,你明天得赶紧去一趟部里,看看她对你有什么安排。”
正在屋里贴壁纸的吕远,一听说提拔他的人走了,就把手中拿起来的一卷壁纸扔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张蕾蕾说:“完了,我现在没精神干活了。”
张蕾蕾也放下手里抓着的壁纸刀,摸着吕远的头,说:“老公,你的上司升官了,这是好事,你怎么一下就像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瘫了呢?”
“蕾蕾,你不知道啊,我提拔得太快,当初部里的人就有意见,背后风言风语也不少,可谁也不敢明说。这回夏鸿雁走了,不知道谁来当部长,重不重用我不知道,我只求不找我麻烦,不给我穿小鞋就行了。”
第二天,吕远一上班就径直走进了夏鸿雁的办公室。夏鸿雁正收拾办公桌和书柜里的书,看见吕远进来,她指了指沙发让吕远坐下。吕远看着刚刚升官的夏鸿雁面色明艳、精力充沛,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东西,他就说了一句:“夏部长,祝贺你!”
“别叫我夏部长,现在开始,你叫我大姐就行了。我走得很突然,本来打算你带队下乡回来,就把你派到哪个区里去任职磨炼一下,现在看来不及了。要不干脆我去努力一下,你跟我去省妇联工作得了。”
吕远一听这话,就知道夏鸿雁在跟他开玩笑,他也笑着接茬说:“我现在就老绯闻缠身,要是跟你去了省妇联,成了妇女之友,那我犯错误的机会不是更多了,我还是继续在部里混吧。夏大姐,你走以后谁来接你的位置啊?”
“这我真不知道,现在部里工作也是由权副部长主持,我估计确定新部长也得一个月以后。部里这几个副部长年龄都有点偏大,扶正的可能性很小,弄不好部长还得外派,也许你未来的岳父横移过来也说不定。”
吕远心里明白,张湘能当上宣传部长已经费了很大劲,而且年龄也不占优势,基本没有再被重用的可能,就把夏鸿雁这句话也当笑话听了。他说:“蕾蕾她爸还是别来的好,要不我可就真没活路了。”
“小吕,你别担心,你写材料的能力现在在部里已经无人能比了,不管是谁来当部长都需要笔杆子。等新任部长上任后,我会给他们介绍你的情况,以后你办事再稳重一点就更好了。官场最忌有人议论你,唾沫星子淹死人的事比比皆是。”
吕远见夏鸿雁调走的事已成定局,干脆也不再想自己今后的前途问题了,开始高高兴兴地帮着夏鸿雁收拾东西。边收拾边对夏鸿雁说:“夏大姐,我跟你在一起长了很多见识,能力也有提高了,而且我们姐弟俩的感情也处得很好,我春节期间要跟张蕾蕾结婚,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赶回来给我当证婚人。”
“那是一定的,我家也暂时不搬走,春节一定是回明江市来过。你定下来准日子,打电话告诉我就行了。”
夏鸿雁去省妇联上任,除了组织部的几位副部长悄悄请她吃了顿饭,夏鸿雁没让部里其他同志再有什么送行的举动,一切都从简了。可大家心里都有数,夏鸿雁去当省妇联的副主任只是暂时的过渡,她以后还可能继续往上升,因为到了一定层次,女干部就十分稀缺了。
吕远和张蕾蕾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买了一条银灰的貂皮围脖,花了3000多元,包好后,让王圣转给夏鸿雁,作为送别的礼物。
过了几天,吕远在市委大院里碰到了王圣,王圣告诉吕远说:“夏大姐很喜欢那个围脖,当场就围上了,边围还边笑着骂:‘这个傻小子,净瞎花钱’。”